邓笛

我和几个小学生躲在一片硬木森林边的石墙后面，观察一只灰色松鼠。它从树洞里爬出来，急急忙忙地跳到地上，地上立即多出了一个灰色的雪团。学生们看到那只跳跃的松鼠时，竟安静得令人吃惊，他们观察得非常认真和仔细。松鼠抬起前腿，用后腿站立起来，甩动尾巴，然后离开了。它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开始挖掘，很快一颗褐色的橡子被刨了出来，我听到学生们发出一阵兴奋的窃窃私语。

松鼠是一种常见的小动物，以至于许多人都不会注意它们，除了这些参加自然实践的小学生。所以，只有他们才知道有關松鼠的那些有趣的事情。整个秋天，松鼠都在收集橡子，它们只要捧着橡子闻一闻、摇一摇，就能知道这颗橡子是否适合成为它们的储备粮食。如果橡子里有象鼻虫，就不适合储藏，松鼠会将这颗橡子连同里面的象鼻虫当场吃掉。因为一个有象鼻虫的橡子在冬天是难以保存的，象鼻虫会吃掉大部分橡子仁，剩余的部分也会腐烂。

另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松鼠会运用欺骗手段打败他们的竞争者。它们携带橡子，埋在一处，又挖出来，再埋到另一处，反反复复，不停地变换地点，而这些行为都是为了迷惑潜在的掠夺者。

松鼠是分散贮藏的高手。每年秋天，它们都会在自己领地周围不同的地方埋下成百上千颗坚果。它们在记住每颗坚果的位置方面很在行，检索成功率高达95%。

当我们看到松鼠挖掘和藏匿橡树种子的情景时，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个问题：是松鼠造就了橡树的特性，还是橡树形成了松鼠的生活方式呢？想一想，橡子仁是一种甘美的蛋白质，对松鼠有着极大的诱惑。但是，要破开橡子的硬壳很不容易，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所以松鼠不能一次性吃太多的橡子，否则容易受到捕食者的攻击，于是它们在进化的过程中养成了藏橡子的习惯。对于橡树来说，松鼠是一个好帮手，它们不仅把橡子藏起来，不让其他以种子为食的动物窃取，还将这些橡子埋在土里，使它们得以在春天发芽。

一段时间内，同一个地区所有的橡树同步结满了橡子，森林的地上到处可见橡子，松鼠四处埋藏这些橡子。橡子越多，藏橡子的地方就会延伸得越远。那些远离母树的橡子，常常“无人认领”，从而成为下一代橡树。

当小学生们看着松鼠如何将橡子破壳，又如何啃食橡子仁的时候，我的目光从这些可爱的哺乳动物身上移向橡树宽阔的树枝上，我看到了另一种生物，它们不仅仅被动地为松鼠提供食物，而且具有灵性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