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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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踏击小巷地面的声音如戛玉敲冰，浅棕色的微卷发丝垂落至女人肩前，精致的妆容使她看上去优雅动人，如同精雕细琢的玉，抑或是某种易碎的瓷器。

她着一袭浓艳绚丽的长裙，拿着手机表情淡漠地穿过那逼仄昏沉的巷子，听着从身旁低矮的门中传出的阵阵喧哗，有些嫌恶地蹙起眉头，牵着身旁的小女孩加快了脚步，不想再做片刻停留。

因为在光线幽暗的门内，是几桌打牌搓麻将的老人——他们身着颜色单调的灰黑或是深棕色衣服，笑声与斥骂声并不收敛，一惊一乍皆显世俗之气。守坐在门口的是个拄拐杖的老太婆，她昏昏欲睡，身边破烂的木桌上放着一个铁盒，里面装着几张皱巴巴的五角纸币，在她身后的墙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厕所”两个字，外加一个箭头。

有猫。

小女孩好奇的目光停留在蜷伏于老太婆脚边的小动物身上，并没能跟上妈妈加快的步伐，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踉跄了几步。最后小女孩索性撒开手，慢吞吞地走在妈妈身后，离了好远。

然而当小女孩回过神来时，妈妈已经不知道消失在了哪个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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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不哭，等下你妈妈就回来了。”

老太婆有些无措地蹲下身用袖子给小女孩儿擦眼泪。她尽量放轻声调，让自己那苍老喑哑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慈祥一些。然而小女孩儿还是抽泣着，她毕竟还小，离开妈妈并处于陌生的环境之中，难免会害怕。只有当那只晒太阳的小猫舒服地叫上几声，小女孩的注意力才会被吸引过去。

于是老太婆让小女孩去摸摸那只温顺的小猫。小女孩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胆怯，轻甜的声音礼貌而乖巧：“我可以摸它吗？”

“当然啦，”老太婆笑着应道，脸上的皱纹层叠堆积如水波荡漾，“不哭就是乖宝宝，阿婆去对面铺子给你买糖吃。”

几分钟后，小女孩坐在老太婆身旁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小猫懒洋洋地窝在她穿着小皮鞋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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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踏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在小巷响起，女人一声声呼唤着小女孩的名字。随着转角后渐近的脚步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被风送到了老太婆的鼻中。

女人看见女儿听话地坐在小板凳上，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小女孩看见了妈妈，自然十分开心，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女人面前。

“吓死妈妈了！”女人在抱起小女孩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小女孩身后的老太婆。她下意识地打量了老太婆一番，随即，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

女人并没有和老太婆说话，便抱着小女孩离开了。走了幾步，她又把小女孩手中的棒棒糖夺下，扔到了地上，并斥责小女孩道：“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很快，母女俩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头。

老太婆在原地伫立良久，然后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上前捡起那根棒棒糖，转身扔进了垃圾桶里。屋内的老人们高声地谈笑着，小猫打着盹，老太婆的表情云淡风轻——像是并未遇见那个脸上妆容精致，却如戴着一个冰冷面具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