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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晓光的诗 [组诗]

2020-03-25胡晓光

诗潮 2020年2期
关键词:电扇锅铲石楠

胡晓光

笔直的树

那些笔直的树

比如水杉之类

一定是有洁癖的

也一定是孤独者

而且一定是喜欢孤独的

它们跟挺起腰杆和脊梁等隐喻没有多大关系

它们喜欢它们喜欢的

天生的

我们称它们笔直的

实际上它们比笔还直

柳 树

柳树

长着一张老相

即使是小树也有老相

十年以上树龄的

像一棵古树了

它们有沧桑的皮肤

佝偻的腰身

和一肚子的苦水

它们头低得太久了

哦不要责怪它们急于冒芽

这些老柳树

拖着一副病体

就是为了最早沐浴春风

锅 铲

锅铲在锅里炒菜

就像吵架

锅铲在磨着锅

锅铲也在磨自己

锅铲把这一生给锅了

锅铲这一生也只能给锅

它叫了锅铲

电扇有可能是武器

电扇有可能是武器

你信吗

我把电扇打到最高挡

它竟然吹倒了一排摆设

那排摆设又打倒一堆物什

如果电扇做到过大

功率也做到过大

那这电扇肯定就是武器

鞭炮大到一定大

它就是武器

它们现在还小

可以给我们带来欢乐

手电筒也小

它们帮我们照亮黑暗

但它们不能大

不能太亮

光也是一种武器……

榫 卯

木头上

凸出去的叫榫

空出来的叫卯

榫卯是有意思的

它们彼此结合

说它们是咬合更准确

它们越来越紧密

两根木头是树时没有长在一起

榫卯让两根木头结合在一起,直至腐朽

钉子是后来的事物

跟榫卯比起来,钉子是没有意思的

它们只能硬硬地别扭地把两根木头钉在一起

榫卯有多么高級

它们可以伸到对方的身体里去

它们可以更稳固地完成造型

大到撑起一栋房屋

多么神奇

房屋里那些人也像榫卯

榫卯

慢慢变成了一种象征

我有一榫

已多年找不到卯了

明日黄花

有人叹息过时者为明日黄花

我却偏爱它们

重阳节虽然过了

但菊花开得正艳

明晃晃的

恰如黄花真正的色调

我喜欢与式微的人再度成为知己

他们恰如敢在秋日怒放的黄花

灿烂而不显赫

清高只含暗香

我喜欢与一些貌似柔弱的事物为伍

就像在一首写樟树的诗里所表白的

明日黄花

呈现多么意味深长的过时之美啊!

茶壶茶杯

我家里有不少茶壶和茶杯

瓷的

陶的

紫砂的

玻璃的

木的

竹的

甚至是石头的

铁的

钢的

那些年我迷上了收藏它们

现在它们真的成了收藏品

我已不太喝茶

它们成了摆设

仿佛也是家具

家里的有些家具就是摆设

这几年我也像它们

更多的时候

我空着

甚至连盖子也不打开

红叶石楠

红叶石楠一年两次绽放新叶

春秋各一次

那些新叶是红的

是那种红艳艳的红

在绿色的老枝叶之上

那些新生的红叶像一些飞着的蝴蝶

它们底下那些绿色的叶子

也是从红叶变化来的

也就是说

它们也曾红过

红叶石楠是天生的红

红过几天后

它们会变成绿色

现在是五月

现在正是它们绽放的日子

现在正是它们当红的日子

它们只有红够了之后

才变成绿叶

它们红够了之后

肯定会变成绿叶

野花开在院墙上

这才是花应该开的地方

院墙应该有花的

叫野花是不准确的

花本来就是野的

我们经常犯这样的错误

好像把花养在家里就是家花了

花一直都在野

而不在家

更不在朝

风的样子

树的形状

告诉我们这里常年刮着什么方向的风

路两旁的树

都朝一个方向倾身

远远望去

它们像是一队修行的人

很整齐

即使是没有风的大晴日

也能从它们安静的样子看见风

风也是有样子的

那些倾着身子的树

多么像风啊

山间小住

天刚亮

喜鹊们就开始叫了

山间有那么多的喜事吗:

无事就是喜事

题自己一张芦苇背景照

冬天的芦苇好像是金子做的

只是显得太多了

在我看来

它们更像潦草的命运

虽然潦草

它们有自己的笔画

我在它们面前拍了一张照片

我喜欢这张照片

我跟它们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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