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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势前须麻醉:小猪痛苦将终结?

2020-03-25诺贝尔特·霍夫勒周妮

海外文摘 2020年2期
关键词:农业部长屠宰场公猪

诺贝尔特·霍夫勒 周妮

  黑森州农民克里斯多夫·狄策尔已经开始按照《动物保护法》的要求,在麻醉小猪之后为其去势了。

它们的睾丸还如樱桃核一般小,但很快就会被一把利刃割下,没有麻醉,也没有兽医在场。农民一只手牢牢抓住不到三公斤重的小猪,压住它的后腿,使其重叠,然后开始切割。小猪颤抖着叫喊,流血的睾丸被扔进垃圾桶。这一幕在德国猪圈不断重演,每年超过2000万次。

| 小公猪的痛苦 |

来自维也纳兽医大学的约翰纳斯·鲍姆加尔特纳研究猪已经30年,能区分这种动物的20多种声音,比如悲叹、警告、恼怒、歌唱、恐惧和疼痛。通过观察和测量——比如猪血液中的压力荷尔蒙皮质醇含量,鲍姆加尔特纳能够想象出小猪的痛苦。他说:“和人类一样,往阴囊皮肤割上两刀切口也会给小猪带来可怕的痛苦。然后,精索被割断,这是一种内脏绞痛,和我们接受腹部手术时的感受一样。而这些动物在睾丸被割掉后几天的行为——背部蜷曲、腹部绷紧,也告诉我们它们承受着多么剧烈的疼痛。这些小动物就像人类的婴儿一般,毫无疑问,它们能感受到巨大的痛苦。”

农民狄策尔和兽医一起为小猪注射止痛剂和麻醉剂。

麻药生效,小猪无法再感受到疼痛。狄策尔用解剖刀割下它的睾丸。

实际上,在德国,在不实施麻醉的情况下给小猪去势违反了《动物保护法》,但是“不足八天的小公猪”被排除在保护范围之外。这一例外规定原本于2018年底到期,但在即将到期之前,德联邦政府又将这一关于割除睾丸的许可延长了两年。这样,到2021年1月1日为止,还有约4000万只小猪必须忍受这样的痛苦。然而专家至今仍然怀疑,2021年小猪是否真的能够迎来痛苦的终结。

很少有消费者知道,小公猪被去势,是因为它们的肉可能有异味,很难加工和市场化。此外,比起去势猪和母猪,公猪会给猪圈环境造成更大压力,也会为养殖户带来更多额外的工作。

大型屠宰场特尼斯的兽医和质控经理葛雷昂·阿尔特霍夫将年幼的公猪比作一支全是青春期少年的军队:“不管是在猪圈里还是在运输途中,它们比起去势的同龄猪需要更多空间,否则就会出现血腥的领地冲突。”而且它们需要早些被宰杀,不能等到性成熟。公猪大概在24周之后就得宰杀,而去势猪和母猪可以多活两周。

如果错过了宰殺时机,公猪的肉就会有股冲人的异味。肋排下锅时,消费者才能闻到从锅中升起的这种特殊气味。对此,阿尔特霍夫是这样描述的:“闻起来就像尿和汗,像数周没有通过风的男孩更衣室的味道。”这当然是肉制品工业无法忍受的,它会毁了猪肉的声誉。

| 不断让步的政治家 |

德国政界说要结束这种动物所受的折磨已经十多年了,五位农业部长都曾面对这个问题。自2018年3月起,轮到基民盟政治家茱莉娅·克罗克纳了。

加工公猪肉的特尼斯屠宰场,绿色的光线能够让这些动物在去往麻醉室的途中保持镇静。

特尼斯屠宰场的“闻嗅站”,一名员工正在检查公猪肉是否发臭。她用热风机加热公猪颈部,闻扑鼻而来的气味。

最初,这些政治家还愿意相信这个行业的善意。早在2008年,农民协会和肉制品工业就承诺“尽快”结束这种操作,但同时表示还需要“研究替代方法”。然而时间流逝,猪圈的日常一如既往。

2013年,议会决定修改《动物保护法》,在一段长达五年的过渡期之后,自2019年1月起,终止“无有效止痛措施”的小猪去势手术。但是农民协会和肉制品工业一直在设法阻挠这一计划的实施。他们先是表示猪肉经济会因此走向末路,因为该法要求的动物麻醉程序太过昂贵,猪肉价格不得不因此上涨,国外廉价猪肉就会借机占据市场,导致国内养猪业灭亡。接着他们开始发动政治层面的攻击。2018年夏,在五年的拖延期即将结束之前几个月,巴伐利亚州政府在联邦参议院发起了延期倡议,养猪业和饲料产业占据重要地位的下萨克森州和北威州接着附议。农业部长茱莉娅·克罗克纳面临的压力激增。

最后,农民协会明确对克罗克纳表示,农民根本没有能力执行这项禁令,原因是他们缺乏仪器设备和必要的培训。显然,整个行业都选择完全无视这项法律。对此,克罗克纳和议会屈服了。2018年11月的一个傍晚,社民盟、联盟党和德国选择党的议员们同意让小猪们的痛苦继续延长两年。

这个话题让朱莉娅·克罗克纳十分不快,因为它损害了她作为一名为动物权益发声的政治家的形象。克罗克纳经常被问到,为何她要继续让小猪受苦。对此,她的答复是,这是她最后一次让步。

德国前农业部长雷纳特·屈纳斯特于2001年至2005年在任。她清楚地知道这个行业有多么自信。“我做农业部长的时候,农业协会主席是戈尔德·索恩莱特纳。他转告我:我们搞定了迄今为止的所有农业部长。他想让我成为他的傀儡。我在心里说,亲爱的,咱们走着瞧。我还记得疯牛病时期的事,那时我刚当上农业部长。我总是把所有人都邀请来坐在一起会谈,不管是动物保护协会还是农民协会的人。农民协会对此提出了强烈抗议。他们认为自己应该单独和部长会谈,但他们没有得逞。现在又是这样。农业协会代表直接进入农业部表达他们的需求,这种事十分普遍。他们觉得事情就该这么办,他们的愿望就该全部满足。不过,我不同情朱莉娅·克罗克纳,多年来她一直都是工业化农业的政治发言人。”

| 不完美的其他选择 |

特尼斯屠宰场是德国少数几家同样加工公猪肉的屠宰场之一。这里每天要宰杀约2.6万头猪。公猪很容易辨认,它们的睾丸很大,更加矮胖、强健,比去势公猪和母猪轻个几公斤。

这天下午,在所谓的“闻嗅站”,两个女人站在挂好的公猪肉旁。她们穿着蓝色塑料围裙,鞋、裤子、夹克和帽子都是亮眼的白色,手拿热风机加热公猪颈部,两秒钟后深吸一口气,闻扑鼻而来的气味。如果有猪的性费洛蒙雄甾烯酮或是粪臭素的味道,她们就会用蓝色蜡笔标上“臭肉”,而这并不经常出现。只有3%的公猪会发臭,它们的肉也不会被扔掉,而是被熏制或腌制成香肠。在其他屠宰场,公猪肉一般不会得到相应加工,只能卖很少的钱,甚至根本卖不出去。

另一种更简单的办法,是为公猪注射避免产生臭味的疫苗。在巴西、美国和加拿大,这种疫苗很早就投入使用了,在澳大利亚甚至已有近20年历史。只需两次耳后针扎,就能防止公猪产生导致臭味的性费洛蒙雄甾烯酮和粪臭素,其好斗和交配等行为也会得到强烈抑制。而且,疫苗注射在肉中无残留。德国食品协会解释道:“这些肉完全可以食用,丝毫不用担心。”但是目前,这种肉会导致男人阳痿的谣言四起。本来吃得高高兴兴的食客,一旦发现是“费洛蒙肉”,就瞬间倒了胃口。

农业部长克罗克纳将最大的希望寄托在“小猪全麻”方案上。而在黑森州克里斯多夫·狄策尔的有机农场上,早就这样做了。狄策尔每年为艾德卡连锁超市供应约750 头源自生态农场的猪。一个寒冷的冬日早晨,兽医加布里勒·德克尔-费舍尔来到农场,和狄策尔一起,为26头小猪注射止痛剂和麻醉剂。小公猪们一头接一头陷入沉睡后,狄策尔拿出解剖刀。半小时后,所有小猪的去势手术都完成了,全程没有任何痛苦的叫喊,术后小猪们在温暖的灯光中沉睡。兽医为每针麻醉收取5欧元的费用。狄策尔的小猪享受得起这一优质的医疗服务,这些有机猪肉能让他获得3倍的回报:每公斤售价为约4欧元,而不是一般而言的1.4欧元。

狄策尔回忆道:“18岁时我参加实习,迎来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小猪去势手术。那时我真想消失,我也不认识任何一个乐意做这件事的农民。我在小猪没有麻醉的状态下给它完成了去势手术,这在当时很普遍,大家都是这样做的。那之后,小猪就跑向了母猪。当时我们说:看啊,它们看起来很正常。现在我想,那些小家伙是在寻求安慰。”

现在,政治界又有人提出要效仿丹麦。为减轻小猪的疼痛,那里的人们会在去势前向它们的精索注射普鲁卡因。這种药十分便宜,也很容易注射。然而根据研究,这种方法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普鲁卡因不能完全消除动物的疼痛,因此不符合2021年1月即将实施的法律的规定。但这一方法对农场主和屠宰工业来说极具诱惑力,因为这意味着德国的养猪体系根本无需大改,而只需小小的廉价的一针。

[编译自德国《明星》]

编辑:周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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