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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上的精灵

2020-03-24苏光路

科学24小时 2020年3期
关键词:磷虾卵石休斯敦

苏光路

“小企鹅,生南极,一年四季穿黑衣。”对许多人而言,虽然与南极相距甚远,但企鹅身披黑白羽毛摇摇晃晃行走在千里冰封的南极大陆上的可爱画面,却早已随着童谣深植于我们心间。

企鹅作为世界上最受人们欢迎的动物之一,凭借自己的颜值征服了一大批人类。在地球上现存的18种企鹅中,有一种特别小巧可爱,它就是阿德利企鹅。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阿德利企鹅不仅与我们的前途命运息息相关,而且它还是人类发现臭氧空洞的大功臣。

最早拉响南极臭氧空洞警报的英国科学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披露,正是阿德利企鹅的生存窘境,才让他们顺藤摸瓜地发现了南极上空近2000万平方千米的巨大臭氧空洞——这在某种意义上是挽救了地球生命的一次伟大壮举。有科学家表示,南极臭氧空洞如果再晚发现10年,将有数千万人因过量的紫外线辐射而死亡。

这些英国科学家原本准备进行南极气候考察,但阿德利企鹅的大量死亡引起了他们的关注。他们当即决定改变研究方向——要把阿德利企鹅死亡的原因彻底弄清楚。

这是一支由多学科专家组成的科研团队,他们按图索骥地很快便揭开了阿德利企鹅不幸遭遇的谜团:大量的有害紫外线灼烧着南极海洋,伤害了处在浅层洋面的浮游生物,接下来受害的是以浮游生物为食的磷虾,而磷虾正是阿德利企鹅的主要食物……南极生物圈食物链断裂。那么大量有害紫外线是哪来的呢?继续追踪下去,最终发现南极上空呈现出可怕的臭氧空洞。这是对地球生命日益迫近的巨大威胁。一时间,阿德利企鹅成了全世界最热门的动物明星。

刚刚为一只孵卵的雌性阿德利企鹅拴上标有数字的铅环的布兰·休斯敦,一边用药棉擦拭手背上被企鹅啄出的血迹,一边笑着说:“它们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种伶俐温顺的小动物,谁招惹它们谁都会被啄出血的。”布兰·休斯敦是美国顶尖的企鹅研究专家,最近一年他数次往返南极,试图揭开阿德利企鹅不为人知的南极求生真相,包括它们深潜捕猎的真实情形。

企鹅在气候恶劣的南极繁衍生息了数千万年,它们对地球变迁的了解比人类要多得多,它们的幸存经历注定了它们在地球生物圈的尊贵地位。当然,我们一样要向它们致以诚挚的敬意。

在休斯敦的邀请下,有3位不同国籍的生物学家加入他的专题研究小组,他们的落脚点就在南极的美国帕尔默观测站附近的道泽坤岛。约有8000对处于繁殖期的阿德利企鹅每年有几周的时间在这里聚集,他们对其中的150对进行定向跟踪观察,欲获取阿德利企鹅详细的生存数据,以便为即将启动的世界性企鹅保护计划提供参考。

阿德利企鹅的行为与它们憨态可掬的外表截然相反,它们并非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是单纯而专情的动物。表面上看,它们每次从海上捕猎回来,总是回到与自己共同生活的某个配偶的巢中,但配偶在它们的心中远没有窝巢重要。对窝巢具有归属权的雄性阿德利企鹅在非繁殖期经常更换配偶,或是在配偶外出时与钟情的其他异性交配。其实,这是企鹅的鸟类属性所决定的。

每年的筑巢繁殖季是阿德利企鵝最忙碌,也是脾气最坏的时候。雄性为争夺窝巢及筑巢地点,而雌性则为争夺雄性,打斗喧嚣的场面此起彼伏。

雄性为窝巢打斗的原因是所需的筑巢材料非常稀缺,每块石子都需要从几千米外,甚至更远的地方运来。雄性要搭建一个直径25.4厘米的拱形巢,往往需要往返奔波好几天时间。生物学家确信,限制企鹅数量增长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企鹅聚集地的卵石数量稀少。

阿德利企鹅最喜欢2.5厘米左右的卵石,这种卵石是筑巢的最佳材料,由这种大小卵石筑就的窝巢的密闭性最好,便于企鹅卵的成功孵化。因此,在企鹅栖息地总有些“单身汉”衔着一块这样的卵石,在雌性企鹅面前晃来晃去地炫耀,希望得到它的青睐,从而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活。

休斯敦牵头组织的本次考察之所以获得极大收获,是因为他们发明了一个为阿德利企鹅量身定制的微型摄录装置。他们首先在被追踪考察的目标企鹅的翅膀羽毛上贴上一种特制的磁带,然后在这条磁带上安装好仅有57克重的高灵敏度的摄录器。这种以微型电池为能源的摄录器,详细记录下了阿德利企鹅每次潜水觅食的持续时间和深度,这使科学家获得了它们求生行动中准确而翔实的数据。

尽管有近1/5的佩戴有价值1400美元追踪装置的企鹅失踪,使本次研究付出极大代价,但与所得到的宝贵数据相比,还是值得的。摄录器斩获的清晰影像资料显示,每次阿德利企鹅下海捕猎会潜水70~80次,每次持续1~2分钟,一般下潜深度为100~150米。从它们下潜的时机与收获对比发现,阿德利企鹅具有通过磷虾游动发出的声音来判断磷虾群位置的能力。它们的每次深潜都不会无功而返,少则吞下二三百只磷虾,多则上千只磷虾。一只饱腹的阿德利企鹅大约能吃掉近1千克的食物,超过它们体重的1/4。假如足够幸运的话,阿德利企鹅可以活到14岁。

休斯敦的研究小组还发现,阿德利企鹅远没有人类想象的那么勤劳能干。当企鹅父母离开窝巢外出觅食期间,更多时间是在休息,而不是潜水捕捞。它们知道在离开的7周时间里,小企鹅需要多少食物量,所以它们带回的食物量仅够维持小企鹅的生命,一点也不多捕。仅从这一点来看,阿德利企鹅比人类父母要聪明得多,它们从不过分溺爱子女。

在全球气候变暖、南极融冰速度加快、磷虾等食物数量减少的影响下,阿德利企鹅的数量在过去25年里减少了65%。更有科学家担心,未来10年,当南极夏季来临时,它们是否还能找到孵蛋的栖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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