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本华

2019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全球金融稳定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其关键词是“更低、更长”，我认为这两个词确实反映了全球经济的现实情况。一方面，金融条件比较稳定，现阶段处于低利率时代，从原则上说，这有利于经济增长。但另一方面，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从中期来看，这种情况还会持续下去，金融风险还会进一步累积。

《报告》提到全球经济的三个风险因素。一是过去几年公司负债增长很快。二是机构投资者大量投资高风险资产和流动性较差的组合。三是新兴市场在当前低利率环境下能较容易地通过外部融资支持本国经济发展，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换个角度来看，仍需考虑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未来全球经济出现某种状况，新兴市场该如何偿还这些外部债务。

全球政策环境变化的影响因素

最近全球政策环境发生了一些变化，这其中有两大因素发挥了重要作用：一是美联储的货币政策，二是中美贸易局势。

（一）美联储的货币政策

近几年，全球经济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两年前呈现同步上行的趋势，但是过去这一年多的时间却转为同步放缓的趋势。引发这些变化的因素是什么？我认为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美联储提出了量化宽松政策，而且该政策执行的时间较长。美国是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其货币政策变动会对全球经济产生重要影响。例如，2019年美联储降息三次，其他一些央行也随之降息，从而与美联储保持一致。这些央行政策的同步化带来了经济的同步化，这也正是现在全球金融资产投资回报率比较低的重要原因。这些央行希望通过下调利率，给企业创造有利的融资条件。当然有人会说，美联储降息是因为美国总统特朗普对美联储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但除此以外，美国实体经济增速是否真的在放缓，也与美联储政策调整紧密相关。换句话说，如果美国实体经济增速确实在放缓，那么美联储的降息政策就是正确的。之前有新闻报道说，美联储从2019年9月开始通过公开市场操作向金融市场注入巨大流动性，主要是由于市场出现了流动性短缺问题，隔夜利率急剧变化。这是在向全球金融市场发出什么样的信号，值得大家揣摩。

不过在上述过程中，中国的央行没有跟风，而是保持政策的独立性，表示不会进行大水漫灌，将会协调好本外币政策，处理好内部均衡和外部均衡之间的平衡。

（二）中美贸易局势

关于中美贸易摩擦问题，我认为这是由美国挑起的，中国政府的立场一直非常明确，希望能够通过谈判解决问题。世界贸易组织（WTO）是解决成员国之间贸易问题的机构。如果美国对中美贸易有争议，可以向WTO提出，但不能对中国生硬地采取单边制裁措施，这是中国政府非常明确的立场。中国政府希望通过谈判来解决贸易问题，同时也希望美国政府能够继续与中国政府保持沟通。中国和美国是世界最大的两个经济体，如果中美不能通过合作的方式解决问题，将给全球市场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理性看待新兴市场的对外负债

最近有一些关于发展中国家问题的研究，包括前沿经济体的负债水平。对于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有些西方媒体发出了噪音，歪曲中国想借助这样的倡议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单方面获益。这种观点是完全错误的，“一带一路”倡议秉持的原则非常清楚，那就是共商、共建、共享。中国政府一直强调，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展项目时，要跟这些国家进行磋商，认真地做好国别研究，尊重项目所在国的意见。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会做相关国家债务的可持续性分析，包括从IMF提取相关的信息和数据来分析潜在项目的成本和收益。这一点在《报告》里已经被强调。中国完全同意发展中国家举债要遵循相关的原则，那就是借到的钱一定要用到最该用的地方，要提高资金使用效率，最终实现项目所在国生产效率的提升。

中国在“一带一路”倡议中强调互联互通，关注基础设施领域的项目，因为基础设施项目有助于所在国生产效率的全面提升。当然，项目所在国本身也要非常审慎地看待外债水平上升的现象，尤其现在处于低利率的市场环境中。在这样的环境中，债务主体融资相对容易，但将来用什么偿还？对于这个问题，需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中国的金融发展与开放

（一）经济和金融政策的一致性

如果一国经济和金融政策不一致，很難保证有一个稳定的经济环境。在当前内外部环境较为复杂的情况下，金融监管的作用只会越来越重要，中国需要有宏观审慎监管框架，以防止市场在受到冲击时出现大幅波动。2017年11月，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以下简称“金融委”）成立。其主要职责包括统筹金融改革发展与监管，协调货币政策与金融监管相关事项，统筹协调金融监管重大事项，以及协调金融政策与相关财政政策、产业政策等方面。金融委办公室设在中国人民银行。2018年3月，国务院机构改革的内容发布，将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和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的职责整合，组建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自此，中国金融监管格局正式从原来的“一行三会”（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进入“一委一行两会”（金融委、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的监管新时代。在这样的监管框架下，中国经济和金融政策的一致性得到了大幅提升。

（二）不断改革和开放的金融体系

过去40多年，中国在改革开放方面做了很多工作，并取得了很大成就。不过我们也看到，有一些行业和领域做得还不够。例如，境外投资者在中国金融市场的投资份额只有2%，这与其他新兴经济体相比也属于较低水平。因此，未来我国金融开放还有很大空间。中国需要持续开放金融市场，欢迎境外投资者进入这个市场。这样的开放政策不仅有利于中国，也有助于境外投资者找到新的利润增长点。

2019年11月，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第二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开幕式上发表题为《开放合作 命运与共》的主旨演讲，提出新的五项重大开放措施。我们相信未来15年，中国的进口额将出现非常大的增长，中国的商品和服务进口额将分别超过30万亿美元和10万亿美元，这将是对全球经济的一个重大贡献。

特约编辑：魏唯

责任编辑：罗邦敏  印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