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巴拉德

泰迪·斯塔洛德无疑是中学五年级某班的差生之一。他学习成绩差，平日无精打采，衣着不整，头发从不梳理，脸上总是没有表情，双目无光，神情恍惚。新上任的班主任方丹·汤普森老师找他谈心，他却支支吾吾，躲躲闪闪，一句话到他嘴里，老是半天说不清楚，好像嗓子眼扎了一根鱼刺。

方丹老师花工夫了解了泰迪过去的情况，结果可以简单地概括如下：

中学一年级：泰迪学习还比较用功，但是家庭经济状况较差。

中学二年级：泰迪成绩一般。母亲患重病，卧床不起。

中学三年级：泰迪学习认真，但接受能力较差。平日沉默寡言，不和同学说笑。这年他的母亲去世了。

中学四年级：泰迪的接受能力显得越来越差了，但无不良行为。他的父亲对他在学校的情况比较冷漠。

虽然方丹老师说，她对全班同学都是一视同仁的，但是在她的内心并不完全是这样。她不喜欢泰迪，无论她什么时候批改到泰迪的作业，在他的错误答案上画上叉时，她的心中就有某種快意，好像是带着一种鉴赏的心情来做这样的事情。

转眼圣诞节就来了，方丹老师收到了许多同学给她送的圣诞礼物。同学们把礼物堆在她的讲台上，然后围在她身边，等着她一一拆开。这些礼物当中有一件是来自泰迪的。对泰迪能给她送礼物，方丹老师感到非常惊讶。泰迪的礼物用棕色的彩纸包着，包装纸上写着一行字：“赠给方丹·汤普森老师——泰迪。”当她打开包装，里面是一个有些残损的水晶手镯和一瓶便宜的香水。

其他同学见了都咯咯地笑了起来，但方丹老师立即将手镯套在手腕上，并用那瓶香水往上面喷了几下。她举起手臂让大家闻闻，说：“不好闻吗？”同学们只得顺着她的话，点头称是：“好闻，好闻。”

下午放学的时候，别的同学都走了，只有泰迪磨磨蹭蹭地留在最后。他慢慢地走到方丹老师的身边，轻轻地说：“老师……老师，你很像我的母亲……她的手镯在你的手上很漂亮。我很高兴你喜欢我的礼物。”泰迪的话给了方丹老师很大的震动。她知道，尽管外表上她没有太多的流露，但是实际上她内心里是十分讨厌泰迪的。然而，泰迪却把她看作他已故的母亲。方丹老师在心中乞求上帝宽恕她。

第二天，当学生们再回到课堂时，迎接他们的虽然还是方丹老师，但已经是一位与从前大不一样的老师了，或者说她不再只是一个老师，而是一个全身心爱着他们的母亲。她帮助每一个孩子，包括差生，尤其是泰迪·斯塔洛德。到学年结束，泰迪的成绩有了快速进步，已经达到班上的中上水平。

泰迪上中学六年级时，方丹老师不再是他们的班主任。有一天，她收到一张条子，上面写道：

亲爱的方丹老师：

我想让你第一个知道，我就要以总分全班第二的成绩从中学毕业了。

爱你的

泰迪·斯塔洛德

四年之后，她收到另一封信：

亲爱的方丹老师：

我今天获悉我将以全班最好的成绩从大学毕业。我想首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大学生活很不容易，但我过得非常愉快。

爱你的

泰迪·斯塔洛德

又过了四年，她收到泰迪的第三封信：

亲爱的方丹老师：

我是泰迪·斯塔洛德。你好吗？我想让你第一个知道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具体的日子是27日。我希望你能光临并坐在我母亲应该坐的位置上。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因为去年我的父亲也去世了。

爱你的

泰迪·斯塔洛德

方丹老师出席了婚宴，坐在泰迪的母亲如果活着会坐的位置上。她配坐这个位置，因为她让泰迪永生不忘。

发稿/庄眉舒

插图/世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