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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奉使辽金行程录》看辽代饮食用具

2019-12-05张欣怡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19年20期
关键词:辽代

张欣怡

摘 要:澶渊之盟以来,宋辽交往频繁,常派使者来往。这些使辽的使者,在出使期间都要将出使应对酬答情况、沿途经过路线及所见所闻,笔录成书,上奏朝廷,称“行程录”“奉使录”“使北记”“语录”等。在这些“行程录”中记载了许多别具特色的契丹风味饮食,而盛装它们的用具也十分丰富多彩。

关键词:《奉使辽金行程录》;饮食具;辽代

澶渊之盟以来,宋辽之间进入势均力敌的对峙阶段,双方互派使者来往,互动频繁。宋朝规定,使者回国后要将出使应对酬答情况、沿途经过路线及所见所闻笔录成书,称“行程录”。这些行程录保存了大量辽代文化和社会风俗的资料,其中对辽代饮食方面的记载尤为丰富。契丹族长期生活在古代北方地区,逐水草而居,畜牧畋渔以食。饮食习惯上保留有浓厚的游牧民族特点,嗜好肉乳,崇尚豪饮。随着辽国的建立,农耕逐渐推广,五谷杂粮也逐渐成为契丹人的常见食物。在与汉族的长期交往中,契丹人受到汉人饮茶习惯的影响,也逐渐将茶作为日常饮品,还炮制出用盐、牛乳、茶混合煮成的乳茶,极具特色。这些风味饮食被使辽的宋使以见闻的方式记录在《奉使辽金行程录》①中,为我们研究辽代饮食文化提供了视角。今就《奉使辽金行程录》中提及的辽代饮食器具情况,结合考古材料,做一整理。

1 食具

1.1 盛具

1.1.1 盛肉的木盘、银盘

路振在《乘轺录》中记载:“九日,……以駙马都尉兰陵郡王肖宁侑宴。文木器盛虏食,先荐骆糜,用杓而啖焉。熊肪、羊、豚、雉兔之肉为濡肉,牛、鹿、雁、鹜、熊、貉之肉为腊肉,割之令方正,杂置大盘中。二胡雏衣鲜洁衣,持帨巾,执刀匕,遍割诸肉,以啖汉使。”路振在肖宁侑的宴席上看到辽人以大木盘盛装野兽的肉,由胡人侍者用小刀将肉切成方块,供给汉使食用。这种以盘盛肉、以刀分食的做法在《北客置酒》中也有相似记载:“引刀取肉割啖客,银盘擘臑槁与鲜。”

在辽代墓葬中常可见到一类海棠花式长盘,材质有银、瓷等。内蒙古解放营子辽墓②中就曾出土一件银质海棠花式长盘(图1-1),盘口呈四瓣花形,口沿起凸棱,平底。辽宁新民巴图营子辽墓③曾出土一件三彩印花牡丹双蝶海棠花式长盘(图1-2),盘口作八曲花式,宽边平底,黄白色胎,盘中印凸起牡丹一株,花两旁为对飞蝴蝶。盘沿饰卷草纹。此外,还可见一种口径较大的银质圆盘④(图1-3),应当也是这种分肉用的食具。

1.1.2 盛乳粥的木碗、盆

用动物乳酪混合谷物烹制成的乳粥,也是辽人日常吃食。沈括在《熙宁使虏图抄》中就记载道:“永安,地宜畜牧,畜宜马、牛、羊,草宜荔梃、枲耳,谷宜梁、麦,……食牛羊之肉酪,而衣其皮,间啖麦粥。”路振在《乘轺录》中也写道“先荐骆糜,用杓而啖焉”,即用勺吃乳粥。

木器深埋地下极容易腐烂,因此辽代墓葬中出土的木质饮食器数量并不多。解放营子辽墓⑤中曾出土2只木碗,其中1件保存较为完整,形状为敞口,折唇,平底,器身有刻痕,似用雕刀旋制。

1.2 炊具——鼎

陆游在《楚公使归携所得貔狸至京师》中提道:“先君言:犹记其状,如大鼠而极肥腯,甚畏日,偶为隙光所射,辄死。性能糜肉,一鼎之内,以貔一脔投之,旋即糜烂,然虏人亦不以此贵之,但谓珍味耳。”貔狸是契丹特产的一种野味,形如鼠,肥硕,喜穴居,食谷粮,味如豚肉而脆,只有贵族阶级才得以享用。这段描述记载了烹煮貔狸时需用鼎将之煮至糜烂,遂得珍味。王安石在《北客置酒》中也写道:“紫衣操鼎置客前,巾韝稻饭随粱饘。引刀取肉割啖客,银盘擘臑槁与鲜。”

这种将炊具一同端上餐桌的做法在敖汉旗羊山一号墓①的西侧壁画中便有体现(图2):画面左下角为一高足深腹大鼎,鼎口可见两只兽腿和肉块。鼎后立一人,头低垂,双目视鼎口,挽袖,双手持一棍似在用力搅拌锅中物。画面右侧一人端坐于方凳上,半侧身向鼎,左手端一圆盘,右手执箸作从盘中夹食状。正中小几后蹲坐一人,左手抵刀,右手切肉。身后立一躬身侍儿,手托圆盘,上承三碗,似在垂询。

2 酒具

2.1 饮酒具

2.1.1 玉盏、玉瓘、玉卮、玉杯

契丹族是个热爱饮酒的民族,辽廷接待宋使时每必饮酒。根据路振在《乘轺录》中的记载,自十二月二十六日面诣契丹国主以来,路振连续参加宴席直至正月二日,每场宴席必豪饮:“隆庆先进酒,酌以玉瓘、玉盏,双置玉台,广五寸,长尺余,有四足,瓘、盏皆有屈指。”“见国母于文化殿。……隆庆已下,递相瓘、盏进酒,如进虏主仪。……虏主坐西偏,其旧用器皿皆降杀,以余官进酒,但用小玉卮,盖遵其国母故也。”“虏主先起,具玉台,酌瓘盏以进其国母,拜讫,复位……酒十数行,国母三劝汉使酒,酌以大玉斝……”“胡服官一人,先以光小玉杯酌酒以献国母,名曰‘上寿。”从这段记述中我们可以看到玉瓘、玉盏、玉卮、玉斝、玉杯五种不同的饮酒具。其中,玉盏和玉瓘应当是契丹贵族使用的饮酒器具,长约屈指,放置在玉台上。玉斝是一种容量比较大的盛酒具。契丹国主在敬太后酒时,将旧用器皿降杀,只用玉卮盛酒上寿,可见玉卮的等级要略低于瓘和盏。而胡服官以玉杯酌酒上寿,玉杯的等级可能更低一些。

在辽代考古材料中,玉杯、玉盏是较为常见的一种器物,材质有岫岩玉、汉白玉等,但极少见玉瓘、卮、斝类器物(图3)。究其原因,大约有二:其一,玉石质硬,加工工艺复杂,整件掏膛制物更是少见,因此玉器在历代都是较珍贵的存在。广西贵县罗泊湾一号墓中曾出土过一件玉杯(图3-3),孙机先生考为谷纹玉卮②,就外形而言确为实用器,但实际还可被用作陈设或装饰品。其二,斝一类器物最早见于青铜器,宋人好古,许多没有自名的青铜器便由宋人考证定名,斝之名称便是由宋人所定,最早见于《博古图录》,形制为一种圈口、无流无尾、上有两柱的三足器。在《周礼》《仪礼》中有以斝为实用礼器的记载,故宋人就将这类三足器的用途考为三代时祭神用的酒器。然宋人定名之斝与礼书所言之斝二者是否为一物,还待考据。在《宋史》①中可以见到用玉斝、金斝、银斝祭祀的记载:“又太庙初献,依开宝例,以玉斝、玉瓒,亚献以金斝,终献以瓢斝。外坛器亦如之……亲祠太庙,酌以玉斝,亚献以金斝。郊庙饮福,皇帝皆以玉斝。诏饮福,唯用金斝。亚、终献,酌以银斝。”由此可见,至宋一代,斝仍作为一种高等级礼仪性用具。那么,将这类祭祀用具摆上宴请宋使的宴会的可能性有多大呢?笔者推测,路振笔下的玉斝可能为一种体量大于杯或盏的饮酒器,而非祭祀用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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