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阳

(北京体育大学 体育休闲与旅游学院，北京 100084)

户外运动伴随我国经济发展和人民群众对健康关注的提高而兴起，逐渐成为人们新的休闲、健身、旅游的生活方式[1]，尤其是山地户外运动，已经成为大众最喜爱的户外运动项目之一[2]。户外运动是一项回归自然的运动，倡导积极健康的生活方式和环保理念[3]，在大自然环境下进行的各种户外运动，由于其本身具有的一些特点，在愉悦身心、强健身体、提高心理素质的同时，也存在一定的风险性、危险性和挑战性[4]。这些特性，使户外运动成为一种不适合于个人从事的活动，它需要户外活动全体成员齐心协力，并在一名或多名具有良好户外领导力的领队带领下，完成户外活动的既定目标。从某种程度上看，领队的户外领导力水平决定着户外活动能否顺利完成，全体成员能否安全到达目的地以及户外活动目标能否实现。

1 户外领导力的概念界定与内涵

1.1 户外领导力概念界定

户外领导力概念起源于美国，2004年引进到我国。从国内外学者对户外领导力的一些研究来看，他们分别从不同的视角对户外领导力进行了定义，诠释户外领导力的内涵、性质与特征，但是到目前为止，国内外学界对户外领导力的概念还没有形成统一的认识，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见解和定义，尤其在我国，学界对户外领导力还没有进行深入、全面的研究。对户外领导力概念界定不清晰十分不利于后续的研究和户外领导力的推广。概念的模糊影响了对户外领导力内涵的理解和界定，对进一步开展户外领导力的研究产生了一定的限制，势必影响对其进行准确、科学和深入的研究，同时也使一些研究成果的科学性、权威性受到一定程度的质疑。因此，科学、全面地界定户外领导力的概念，厘清其内涵，是户外领导力领域的重要课题之一。目前人们认为户外运动是一组在自然环境下开展的体育项目群[5]，在一次户外活动中，常常是由一名具有综合能力和素质的领队，作为团队的组织者、安排者、执行者，负责整个户外活动过程的行进路线安排、带领成员完成目标和到达目的地。这名领队在活动过程中具有一定的决定权和决策权，决定活动的路线安排、行程、安全保障、后勤补给等，使此次活动具有操控性和现实性，并要保障整个团队人员的安全。此外，户外领队有义务对团队成员提出的问题进行解答和对出现的各种问题进行解决，并协调团队成员之间的关系和根据实际情况对活动的进程做修改、调整。综合户外运动具有的性质，全面考虑户外领队的工作内容、工作职责和对领队个人能力、素质的要求，本文将界定户外领导力的概念界定为：担任户外运动或活动组织、策划、指导和执行工作的户外领队，在带领户外活动全体成员从事户外活动的过程中，通过发挥自身具有的各种户外运动的技术与技能等硬能力，以及心理能力、人际关系能力等软能力，动员、激励、组织、引导团队成员集中注意力，安全、顺利地完成户外运动或活动目标的各种素质和能力的集合。这种素质和能力是基于深厚的户外运动理论知识体系、精湛的户外运动技能，在户外运动或活动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个人人格魅力、对他人的影响力、对周围事物敏锐的观察力、深刻的洞察力、精准的判断力、准确的决策力和良好的人际沟通能力。

1.2 户外领导力内涵

户外领导力的内涵最根本的核心内容是户外领队协助、帮助团队成员到达活动目的地，实现活动目标。户外领队的中心任务是在户外活动中，带领参加户外活动的团队成员成功、顺畅、平安地完成此次户外活动。由于户外活动的场所和地点是在远离城市繁华区的荒野或人烟稀少的区域，这里不仅道路难行，而且很少有补给之处，另外，每一次户外活动的团队成员都会发生变化，彼此之间并不是非常熟悉，甚至平时几乎都不认识，团队成员个性不同、对活动的观点不同、对问题的思考角度不同、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不同、户外运动知识水平和技术水平不同，这些因素，无形中增加了户外活动的难度，对户外领队和团队成员都是一种考验。户外活动过程中，经常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困难或意外发生，如何预测风险、规避风险和处理意外事件，是考验户外领队领导力的关键。具有良好户外领导力的领队，不仅具有优秀的户外运动知识、技术、技能等“硬能力”，而且具有良好的沟通能力、风险意识、决策力、前瞻力、影响力等“软能力”，在整个活动过程中，解决面临的问题和成员之间的冲突，在遇到意外事件时，冷静、理智地研判面对的情况与问题，统一团队成员的认识和意见，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正确的判断，选择最佳的决策，以克服困难和解决问题，保证活动团队成员所有人的安全，最终实现活动目标。无数户外活动案例显示，在一次户外运动中，领队的“软能力”远远要比“硬能力”更重要。学习和提升户外领导力，不仅仅是提高户外运动的技术与技能，更重要的是提升领队的“软能力”。

2 对户外领导力的认识误区

2.1 误区一：户外领导力就是户外运动技术

谈到户外领导力，大多会认为它就是带领团队成员从事户外活动的领队所具有的户外运动知识体系，以及所从事的户外活动的技能和技术，主要是解决户外活动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和完成活动的本领。错误地认为户外领队参加户外领导力的培训，就是学习在户外活动的计划、运动技术、户外装备、安全意识、紧急救援、意外损伤防护与治疗等方面的知识和技能，学习的重点和注意力仅仅放在提高领队户外技术水平方面。一些学者对户外领导力进行研究时，认为户外领导力研究就是研究户外活动中的领队具有的能力、特点和特征，认为只有具有高超的户外运动技术，才是具有很强的户外领导力。这种认识误区，主要是因为将户外领导力与户外技术混为一谈，将两个不同层级的概念放在同一层级上。同时，也是对户外领导力的内涵没有进行透彻的理解和认识，仅仅以其中的一个能力构成要素，作为评断整体水平的指标。户外运动知识与技术、技能，仅仅是户外领导力的一个组成部分，并非是全部内容。因为对于一名户外领队来说，仅仅具有高超的技术和户外知识体系是远远不够的。无数的国内外户外活动案例都表明，许多具有多年户外运动经验以及超强技术实力的世界知名户外运动专家，往往会在某一次户外活动中出现意外事故，付出生命的代价。通过仔细研究事故原因，发现造成意外事故的主要因素并非是领队个人技术、技能问题，也不是户外技术动作操作失误，而是其他原因。1996年具有5次登顶珠峰经验，并成功登顶七大洲最高峰的新西兰登山家罗布·哈尔率领探险咨询登山团攀登珠峰，由于决策失误，最终造成5人死亡。前泰国海豹突击队队员库南，在一次潜水救援中，因氧气耗尽而丧生。因此，户外领队的技术是重要的，但是绝不是户外领导力的全部。

2.2 误区二：户外领导力是一种个人权利

人类很久以来就对君王或领袖特别关注，对他们的行为、思想和做事方式风格进行全面研究，分析他们身上具有的优点、特质、品质，希望得到他们身上普遍存在的特性和特点，为当代人或后来人的执政提供参考。最初以国内外君王或帝王为研究对象进行研究，到后来研究对象扩展到各领域领导者，以及指挥军队参加战争的指挥官。这些人领导、指挥着国家或军队，实现了国家的腾飞或战争的胜利，他们身上带有的胜利的光环，吸引着人们的关注。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经济的发展，世界各国的商业领域出现了一大批具有卓越才能的商业奇才，他们带领团队实现了企业的快速发展和经济上的腾飞，得到了举世瞩目的经济成就。尽管不同领域的领袖具有不同的性格特质或才能，但是这些人都具有相似的特点：具有领导权。这种领导权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可以决定整个国家、军队、企业发展方向的权利，也是可以决定其他人命运的权力。这种长期以来对政界、商界和军界领袖的领导才能的研究，使人们在对领导力研究的观念和理念产生固化，衍生到户外领导力领域，认为户外领导力是领队具有的一种权利，它可以使参加户外活动的团队成员听从于领队的命令，在整个活动过程中严格遵从领队的各种要求和领队制定的各种规章制度。研究户外领导力就是研究户外活动中的具有领导性质的户外领队的权力特征。造成这种错误认识的原因是领队负责整个户外活动的策划、组织、执行以及安全保障、后勤保障等事宜，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法和方案，具有决定户外活动的一切事务的权利。认为户外领导力这种权利可以使户外领队居高临下对团队成员发号命令，要求成员严格按照自己的指令行事。

2.3 误区三：户外领导力是领队个人的事情

在一些人的认识中，户外领导力是户外领队的综合能力体现，是他带领团队成员完成户外活动的基本技能，仅仅是户外领队自己的事情，而与一同参加户外活动的团队成员没有关系。造成这种错误认识的主要原因是忽略了户外领导力发挥作用是在与团队成员共同完成活动的过程中实现的。户外领队是这个活动的计划者、组织者、领导者，带领团队成员克服户外活动中出现的困难，解决活动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并对各种可能遇到的风险做好预防措施，对出现的意外事故迅速做出正确的反应，所有这些能力的实现，都是在与团队成员互动的过程中发生的。尽管户外领队在户外活动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是，这个活动的成功，并非他一个人的努力就可以达成。整个户外活动是需要领队与整个团队成员紧密合作，团队成员与领队之间相互配合完成的。否则，以领队一己之力，将很难顺利、安全地完成户外活动，更无法谈及户外领导力。

2.4 误区四：户外领导力是具有竞技性的能力

在其他领域的领导力研究中，研究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政界、商界的领袖特质上，这些人凭借出类拔萃的个人能力，通过自身权力范围对人施加的影响，带领国家、企业不断发展壮大，实力逐步增强，实现国家、企业的强大[6]。谈及户外领导力，从字面上理解，属于体育运动范围的领域，让人不免产生了一种错误的认识，认为户外领导力是领队具有的一种体育竞技性的能力，是一种能够让领队在户外活动中具有强大的竞技能力，带领团队获得优于其他团队的优势，夺得活动优胜的能力，也就是说竞技性是户外领导力的特征之一。凭借增加领队的户外领导力，能够获得户外技术等方面的进步，从而获得一定的竞技优势，能够在户外活动中获得优胜。从户外领导力的概念定义上看，它是领队带领户外活动团队成员完成活动任务的综合能力，在体现户外领导力的时候，并非是以竞技能力的形式出现，而是安全、顺畅地按照既定的计划带领团队成员完成活动目标，并在这个过程中，使团队成员在心理、身体、技能上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这与商业领域和政治领域的领导力不同，也与竞技体育中的教练员有所不同。户外活动一般在荒野郊区，在密林深处、远离人烟之处，有着众多不可控的因素，完成一次户外活动，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尽管在出发前，制定了完美的活动计划，设计了合理的路线，并做好了各种意外事故预防措施，但是在活动过程中，总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影响了活动的安全与顺畅，并造成不少阻碍。哪怕是具有优秀户外领导力水平的领队，在带领团队完成活动过程中，也会因为出现无法抗拒的意外事件而放弃互动。因此，户外领导力不是一种竞技能力，并不以完成户外活动的速度评价户外领导力的水平，而是以安全、顺利完成活动，并带给团队成员更多体验为目标的领队综合能力为评判标准。

3 突破户外领导力的认识误区

3.1 突破户外领导力能力领域的局限性

带领户外活动团队成员完成户外活动目标，需要户外领队具有多方面的素质和能力，不仅仅要求户外领队具有高超的户外运动技术和技能等“硬能力”，还需要户外领队具有沟通能力、决策力、前瞻力、判断力等“软能力”，同时也需要领队具有强烈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对团队成员真心关怀，获得成员的充分信任和支持，共同努力达到户外活动的目标，实现户外活动的价值和增强团队成员的体验感。在一些高山探险、登山等户外运动中，户外运动技术技能的提高对降低意外事故发生率，有着直接的关系和作用[7]，但是，具有良好技术技能的优秀运动员，也有发生意外事故的案例。作为可以定量测评的户外领队“硬能力”是基础，是完成户外活动的基本保证，而无法真实测量的户外领队“软能力”是条件，它能够更加高效地发挥户外领队的“硬能力”，并很好地完成户外活动目标。现实中很多实例已经说明，仅仅具有超强“硬能力”的户外领队，而没有“软能力”作为辅助，户外领队很难完成户外活动。户外领队的“硬能力”与“软能力”相得益彰，只有配合在一起，才能发挥更佳的功效。因此，在提升户外领导力的过程中，不仅要关注户外活动的“硬能力”，更要关注提升领队的“软能力”，这对于提升户外领队的领导力，具有更加深远的意义。

3.2 突破户外领导力权力至上的局限性

户外领导力是户外领队在带领团队成员完成户外活动中所表现出来的组织、指挥和领导的能力，这种能力使领队能够为团队成员提供技术、心理、知识、体验等方面的帮助，并使团队成员克服在活动过程中出现的各种困难，最终达到活动目标。户外领队在整个活动中，起到指导、指挥的作用，但并非是一种可以对团队成员发号命令的个人权利。要提高对户外领导力的认识，突破户外领导力就是个人权利的认识误区，从更多的角度出发，深入研究户外领导力内涵，将其界定为一种领队在活动过程中为团队成员提供帮助，协助成员完成户外活动目标的综合能力，而不仅仅从权利的角度进行研究。户外活动中，每个人都希望得到尊敬和认可，期待得到大家的关注，因此偶尔会做出一些带有危险性质的行为[8]。在这种情形下，领队应及时制止这类危险行为，但绝不要以一种领导者的姿态或身份训斥队员，以免引起成员与领队之间的冲突，为活动后续开展埋下不和谐的隐患。领队只有摆脱了个人权利意识，才能摆正个人在户外活动中的位置和认识到个人在活动过程中的作用与价值，更好地与团队成员进行沟通，增强团队成员对领队的信任，坚定支持领队做出的决策，积极配合领队的工作，在遇到困难或意外事件时，听从领队的指挥和安排，对领队的意见和决定更加信服，更加坚信领队能够带领团队安全地完成户外活动。

3.3 突破户外领导力人际关系的局限性

一定要清醒地认识到，户外领导力在本质上，是一种人际关系，一种户外领队与户外活动团队成员之间的人际关系。在绝大多数领域里，领导力是在一名领导者与为了实现同一个目标的追随者之间存在的一种具有社会属性的人际关系。如果没有任何追随者的参与，仅仅一名领导者，是不存在领导力的，户外领导力亦如此。在一次户外活动中，户外领队凭借自身具有的“硬能力”和“软能力”，精细策划活动路线，做好各种准备工作，带领活动的其他成员克服活动过程中出现的各种困难，解决出现的各类问题，使团队成员到达户外活动的目的地，实现出发前制定的活动目标。在这个过程中，领队卓有成效地对活动进行组织和计划，前瞻性地预见各种可能的风险与危险，有效地与团队成员之间进行各种沟通，解决各种困难和意外事件，以及有效地解决团队成员之间的冲突，所有这些内容都需要全体成员的配合和支持。在一次户外活动过程中，领队与团队成员之间建立起良好的人际关系，彼此之间充分信任，即便在活动过程中出现意见不一致或冲突的情况，都会因在之前建立了良好的人际关系而得到有效的化解，这对于成功完成户外活动，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在对户外领导力的研究或制定培训计划中，要突破户外领导力研究范围的局限性，清醒地认识到对户外领导力的研究不仅仅是对户外领队个人能力的研究，还是对领队与团队成员之间人际关系的研究，将研究视野扩大到更高的层面上，不仅加大户外领导力研究的深度，也有益于研究的广度，能够更加有效地提高领队的户外领导力水平。

3.4 突破户外领导力自有属性的局限性

在我国学者对户外运动进行的大量研究中，认为户外运动是以人力或利用自然力，在自然环境里开展的体育运动项目的集合[9]，包括户外休闲、户外健身、户外探险、户外教育和户外竞赛等内涵。户外运动项目群中，既包含了休闲性质的运动项目，如徒步、漂流、穿越等，又包含有竞技比赛的运动项目，如攀岩、冲浪、定向越野等。这些项目中，有一些项目是竞技体育项目，甚至是奥运会的比赛项目，因此户外运动既有休闲娱乐的特征，又有竞技比赛的特征。户外领队是户外活动的领导者，负责整个活动的组织与管理，对整个活动的安全和顺畅负有责任。户外领队的工作性质和肩负的职责，很容易让人将户外领队与运动队的教练员联系在一起，认为户外领队是户外活动的领导者，应该像竞技体育中的教练员一样，具有竞技性的特征。然而实际上，户外领队在户外活动中，作为活动的组织与管理者，主要是为参加活动的团队成员制定活动路线、计划活动行程、做好后勤保障、预防意外事件发生、预防运动损伤，提供户外技术帮助，以及协调团队成员之间的关系、解决问题和化解冲突，户外领队的工作内容和职责中没有竞技体育的性质，领队带领的户外活动没有胜负之分。因此，在户外领导力的研究过程中，要突破对其属性研究的局限性，不能将其作为一种具有竞技性属性的能力展开研究，更多地从领队与团队成员之间的配合、沟通、信任，以及户外运动具有的体验性、风险性等方面展开研究，从而使研究更具有真实性和实用性。

4 小结

虽然国内外学者在户外领导力的理论与实践方面进行了相关研究，但是所做研究并不深入，甚至一些学者或培训机构对户外领导力的定义和理解并不准确，对户外领导力的概念没有形成统一的认识，也没有形成系统的理论体系。一些学者、行政管理人员以及户外运动领队在对户外领导力的认识上，存在一些误区和偏差。只有明确了户外领导力的概念和内涵，并消除对户外领导力的认识误区，才可能保证正确的研究方向，才能制定出科学的户外领导力培训方案和提升计划。加强我国学者在户外领导力方面的研究深度，突破认识上的种种局限性，逐步形成科学的户外领导力理论体系，对推广和发展户外领导力，有着十分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