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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

2019-11-15葛文芬

海燕 2019年5期
关键词:黄总老大妈收破烂

□葛文芬

黄老妈晨练回来,跟几位老友正聊天,忽听一声“收破烂啦!”几位老友都造一愣。桃源小区是豪华居民小区,管理严格,决不允许外人进来收破烂,可眼下竟然有人明目张胆地闯进来吆喝,真是怪事。收破烂的中年男人个头不高,上身黑色短袖老头衫,下身黑色短裤,脚穿黑色布鞋,皮肤在夏日阳光下黝黑发亮,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黄老妈还以为是个非洲人。大家正纳闷,管物业的吴主任来了,向大家介绍说,他是老魏,来我们桃源小区给大家收破烂的。黄老妈问,他是你的亲戚吧?吴主任说,不是我亲戚,是街道王主任送来的。以后老魏常住我们小区收破烂了,人绝对可信可靠,大家放心。老魏眯缝着笑眼不说话。黄老妈随口喊了一声,黑子!你跟我来吧,我家正好有很多破烂要卖。哎!老魏乐呵呵地满口答应。另几位大妈也喊,黑子!我家也有一大堆破烂呢。“黑子”就这么被叫开了。

在老年人们的眼里破烂可是宝贝,旧书旧报纸壳箱,酒瓶易拉罐矿泉水瓶,积攒起来都能换点零花钱。上世纪90年代末物价相对较低,卖破烂的五元钱能买五斤鸡蛋,或者二斤猪肉以及一大堆绿色蔬菜。所以老年人们都有攒破烂的习惯。但儿女们却很烦躁,桃园小区的业主不是老板老总就是外商,自己家老人捡破烂出去卖,被人看了很丢面子。为此事儿女们常和老人争吵,所以老魏一出现,就倍受欢迎。

老魏左手拎着一支光杆钩子称,右手提个花花绿绿的大编织袋,身上大膀斜挎着个帆布包,跟着黄老妈朝一号别墅走。黄老妈的儿子是搞房产开发的大老板。他和妻儿在市里有套三百平米的楼房。妻子和他一起搞房地产,儿子念初中参加很多课外班,只有节假日才偶尔回来,平时整栋别墅只黄老妈一个人住。别墅是欧式风格的,很豪华,墙与东墙壁之间有两米宽的胡同,破烂就堆放在胡同里,用塑料布盖得严严实实。

黄老妈掀开塑料布的那一刻黑子眼睛都冒光了,对他来说这不亚于一堆宝藏,这可是他逃到此地干起收破烂后的第一笔买卖。黑子把破烂都搬到院子里,一一清点过称。他让黄老妈看准称星,自己从裤子兜里掏出个夹着铅笔的小本子,往本子上记数。一样一样清点完毕后,他又从衣兜里掏出个小计算器,一边按一边叨咕,报纸和旧书每斤一元,纸箱每斤八角,易拉罐一个两角,矿泉水瓶一个五分,啤酒瓶子一个三角,总共是二十一元八角五分。他从挎包里掏出两张皱皱巴巴的十元票子,又找出一个一元的和八个一角的钢板,还差五分。他在兜子里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五分钱的硬币。黄老妈说,算了吧,五分钱不要啦。黑子掏出个一角的硬币塞到她的手里。第一笔交易,愉快顺利地完成了。

黑子第一天就是大丰收,破烂堆成一座小山。他没有车运走,就只好央求黄老妈,老大妈,我的这些东西暂时放在你家大门外,行吗?黄老妈说行啊行啊。通过第一天的接触,大妈们对黑子的印象不错,他忠厚老实又不斤斤计较。

天黑下来,黑子靠着那堆破烂,坐在大门外地上,拿出块硬干粮啃。那硬干粮是他从老家带来的杠子头,咬着咯牙,咽着拉嗓子,噎得直抻脖瞪眼。黄老妈站在门廊下看了好久,想起自己当年从山东老家闯关东来到东北,一路上忍饥挨饿,流落街头的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转身回屋,找出个保温杯刷干净,装上热水,从锅里取出两个熟鸡蛋,再拿两根黄瓜和西红柿,出大门,递给黑子。黑子接过食品和热水壶,眼眶潮了,喊了一声,老大妈!

第二天,黑子跟物业借来一辆手推车,将废品往车上装,装满冒尖一车,才只装上不到四分之一。用绳子捆绑结实后,推着车出门往废品收购站去。废品收购站距离桃源小区至少有六七站地。手推车只能走人行道,行人又多,小心翼翼左让右让的,走得特别慢,好容易到了废品收购站,交废品的车辆排起了长队,他那不起眼的小手推车排在了最后,他这一趟下来,已经下午三点多钟,想再送一趟也来不及了。黑子回来刚啃了口干粮,就又有人喊他去收破烂,小山很快又堆了起来。物业吴主任过来对黑子说,这些东西不能放在大门外显眼的地方,影响区容和卫生。这几天街道和环保部门要来检查,你不收拾起来,环保车会给你拉走的。黑子一听,哭的心都有了,他只好央求老大妈帮他想法子。黄老妈犹豫一下说,那就还放到东墙胡同里吧。

晚上黑子睡在大门前的一张凉席上,凉席是黄老妈给的。黄老妈问他,为啥不去住旅店下饭馆?黑子说没有钱去旅店饭馆。身上仅有的五百块钱是朋友借给他收购废品的本钱,不敢乱花。黄老妈又问他为啥一个人出来受苦。黑子说他犯下了错误,过不下去了才跑出来的。黄老妈打了个激灵,问他犯了啥错误?黑子说超生。他说他家在山东菏泽,家里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因为超生,家里所有的东西全被搞计划生育的人给拉走了,连承包田也被没收,没法过下去,才一个人跑出来谋生的。黑子说着说着就哭了。老大妈问他为什么生那么多的孩子?黑子说就为捞个儿子。再问他多大岁数了,黑子说四十九。黄老妈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大儿子,和黑子同龄。当年她自己带着两个儿子从老家山东聊城来东北寻找孩子的父亲,孩子的父亲因为海外关系被打成特务,受不了造反派的武斗逃了出来。她一路找到了这里,孩子父亲却随船出海打鱼去了。那年大儿子十岁,小儿子六岁,她带着孩子流落街头,饿了从垃圾厢里拣东西吃,大儿子吃了个腐烂的海螺,中毒死了。她一直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大儿子。这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还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事一样。黄老妈一个人伤心哭了好久,晚饭也没吃,哭累了躺下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里,黄老妈做了个梦,梦见大儿子在窗外喊她“妈妈!”,她猛抬头,看见大儿子一张湿漉漉的脸,紧贴在外面玻璃窗上,直往下淌水。“妈妈。我好冷啊!让我进去吧!”儿子的喊声撕心裂胆,她被惊醒过来,外面果然风雨交加。黄老妈披上衣服,开门出去,大声召喊,孩子,你在哪里?快进来呀!她的喊声消失在风雨里面,没有回音,不见人影。孩子,快进来,妈妈在等着你!她哭着走出去,任凭风雨淋洒,不停地哭喊。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她眼前。老大妈,我在这呢。黑子身上披着塑料布,从胡同的屋檐下走了出来。儿子,妈妈想你!妈妈对不起你,你在那边过得很不好,是吧?黄老妈紧紧抱住黑子,大哭不止。

那天夜里,雨越下越大,地上积满了水,眼看胡同里那些纸壳箱报纸旧书籍被雨水泡了,几块小塑料布根本不顶用。黑子无助的大叫,老大妈!老大妈呀!那些东西完啦!老大妈毫不犹豫地说,快搬进车库里去。她把车库前门大敞四开,黑子冒雨将怕雨淋的东西一口气搬进了车库。大雨如注,黑子站在车库门前的灯下浑身打着哆嗦。你进来吧,今晚你就睡在这里。黄老妈指着车库角落里的一张单人折叠床对他说。说完她转身回屋,不一会儿端来一碗热乎乎的荷包鸡蛋面,上面漂浮着几棵绿莹莹的菠菜。你快趁热吃了,被雨淋湿会感冒的。黑子就着眼泪吃下一大碗荷包鸡蛋面,心里热热的。这是他来此地以来吃的第一晚热汤面,第一个在房屋睡觉的夜晚,好像回到了家一样。

黄老妈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站在窗前往外瞧,暴雨击打着前窗玻璃,院子里积满很深的雨水,矿泉水瓶和易拉罐都被冲出了胡同,在不安分地漂浮翻滚。好在那些报纸旧书籍纸壳箱都安全了,黑子也能睡个安稳觉了。突然外面车灯闪烁,照亮了窗户,传来她最熟悉的车喇叭声。不好,小儿子回来了!她一阵慌乱,不知所措了。

黄总把车头对准车库门,按下遥控器,卷闸门慢慢提起,库里的感应灯亮起来。黄总看见车库地面上堆满了杂物。他皱起眉头,怎么把破烂都弄车库里来了?突然又看见车库站起来一个黑巴溜秋的男人,把他吓了一跳,谁!?黑子明白,这里的主人黄总回来了,赶紧搭话,我是黑子,收破烂的。你怎么进来的?黄总厉声问道。黑子低着头没敢乱说话。黄总看着折叠床前的床头柜上放着自家的兰花大碗和筷子,明白了这又是母亲的善心病犯了,气呼呼地指着黑子说,你出去,马上滚出去。是我让他住进来的。你不能撵他出去。黄老妈站在了侧门前。你留一个捡破烂的占了我的车库,我的车怎么办?黄总愠怒着说。车停外面去。母亲厉声道。好好!你收留他,我走。黄总上车,调转车头开出了小区。

过好一会儿,黄总却又回来了,把车停在大门外,打门进屋。没想到,老妈正站在玄关前等他呢。黄老妈就知道儿子一定会回来。母子对视一眼,黄老妈说儿子啊,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煮一碗面。说完就去了厨房。一会功夫,端出一大碗荷包鸡蛋面,上面漂浮着几棵绿莹莹的菠菜,跟给黑子的那碗一模一样。儿子忙工作没顾上吃饭,这么大的雨怕别墅漏雨,便直接赶了过来,正饥肠辘辘呢,端过来就吃上了。

我看他可怜才让他进来的。母亲一直站在旁边。

你了解他吗?你这是东郭先生引狼入室。儿子吃完面条,撂下碗筷走进自己卧室关上了门。这一夜,别墅里的三个人各踹心腹事,都没能睡得安稳。

早上雨住天晴。黑子就把东西全部搬到大门外,放在高台上,把车库打扫干净,恢复如常。黄总起床来到院子,看正在收拾破烂的老黑,这让他想起自己童年捡破烂的经历,回身进屋问母亲,他为啥不及时把破烂送到废品收购站去?黄老妈说他的手推车一天只能送一趟货物,他有困难,你能不能帮帮他呀?黄总没吭声,吃过早饭来到黑子面前说,你会开车吗?会,在部队开过吉普车,还开过军用大卡车。但是多年没摸方向盘了。黑子回答。吃完饭你跟我走。

黄总带着黑子去了他的工地。过了半晌,黑子揣着办好的驾驶执照,开着一辆半旧的三轮车乐滋滋地回到桃源小区。从那开始,黑子天天开着三轮车往废品收购送货,一天能跑三四趟,再不用把破烂堆在大门前了。

黑子在桃源小区收破烂,干得顺风顺水,但始终没离开一号别墅。晚上他就把车停在别墅门外,睡子车里。夜深人静,独自仰望星空想念家人。

秋天,冷了。一天晚上黄总回来,见黑子睡在大门外三轮车上,便对老妈说,天再冷你可不许让他进屋,如果你让他进来,我再也不回来了。老妈说,那你就帮他想一想办法呗,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冻死街头吧。黄总对老妈实在没辙,只好把他工程队的人力物力调过来,把窄胡同改造成了一间十多平方的偏厦子,还拉来一张单人铁床和旧煤气罐。黑子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转天,黑子乐颠颠地从外面进来,他左手里拎着一个网兜,四只活蹦乱跳的螃蟹在里面挣扎,右手拎着一袋子海虹。黑子说老大妈,这是最新鲜的海货,我们娘俩尝鲜啦。这东西很贵的,你不该乱花钱。黄老妈却很心疼。黑子蒸好螃蟹和海虹,摆上桌,还给黄老妈斟上了一小盅酒。老大妈,我挣到钱啦,快要发大财啦,我今天往家里寄去一千元,再干上几个月 ,就可以把他们娘几个接过来,一家人在一起啦!黑子越说越兴奋,老大妈,等我挣了大钱,发大财了的时候,一定好好孝敬你老人家。等你老了,让我媳妇和女儿伺候您,让您老人家享清福。黄老妈听着他的话,心里暖融融的。

转眼十月霜降,寒潮来袭,桃源小区大门外来了几个人,一个女的四个孩子,破衣拉花的,跟警卫说来找收破烂的老魏。黑子正经过大门口,一下愣住了。突然造访的正是他远在家乡的媳妇和孩子。黑子不声不响地把他们带进了偏厦子。

黄老妈正在厨房做晚饭,一回头,见老黑子站在门口,脸色灰暗,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黑子,你有事儿?她问。他们来了,黑子说。谁来啦?我老婆孩子。黑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眼泪掉了下来。老大妈很是震惊,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她知道,这个院子里一下来了一大群孩子,从此不会再消停。她沉思一下说来了好啊,你先回去照顾他们吧。她推老黑出去,把门关上。

黑子正在琢磨怎么让六口人挤在这个十多平米的小偏厦里,黄老妈走过来说黑子,你过来一下。黄老妈把刚闷好的一电饭锅米饭和一大锅白菜炖豆腐让他端过去全家吃。黑子热泪盈眶。一家人吃过晚饭,黑子带着媳妇过来给老大妈施见面礼。媳妇首先喊老妈,孩子们喊奶奶,哈腰鞠躬行礼。黄老妈让他们坐,都不肯,黄老妈说,今晚三个女孩子过来睡吧。老黑说啥不答应。黄老妈只好找出些被褥送了过去。

老黑最小的儿子才三岁半,这小儿子被父母宠得淘气任性。黑子带着媳妇和两个大女儿出去收破烂,留下三女儿在家看管小儿子。黑子临出门叮嘱他俩不许去奶奶屋里,不许出大门,不要大声喊叫打闹。可爸妈一出门,小儿子便蹦跳着跑进黄老妈的屋里,在屋里玩开了。黄老妈屋里的装饰柜里摆着很多古董,小儿子打开柜门,伸手抄起一只紫陶的啄木鸟,一只瓷器梅花鹿,还要再去够别的,他三姐从后面拽住他一只胳膊往外拖,他一挣劲,手里的梅花鹿和啄木鸟都摔在了地上,碎成一堆瓷片。黄老妈心疼不已,有苦难言。黑子回来把平时舍不得动一根指头的小儿子狠狠揍了一顿。

下午,黄老妈给儿子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趟。黄总一进院子大吃一惊,只见大小六口人散乱地蹲在院子里,各自端着一个大碗,唏哩呼噜吃面条呢。黑子看见黄总,赶紧站起来打招呼,孩子们也都愣住了。黄总皱着眉头没吭声,直接进了屋。母亲正在厨房炒菜。妈,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黄总满脸愠怒地抱怨道。

他们太可怜啦。

桃源小区七八百户人家,就你菩萨心肠,你不烦恼吗?

儿子,妈烦恼,才叫你回来的,快帮老妈想想办法吧。

你当初就不该让黑子进来,更不该让他一大家子进来。儿子的抱怨,老妈无话可说,黄老妈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儿子,我看见他们就想起四十年前我带着你们哥俩逃难来东北的情景,黑子跟你的哥哥同岁,要是你哥哥还在,如今也是儿女一大堆了。黄老妈说到这里呜咽起来。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应该有颗温暖的心,伸手帮助有困难的人。黄总不再说话,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抱住老妈的肩膀说,妈,您说得很对,我想办法帮助他们就是了。

立冬节气的前一天,座机电话铃声响了,黄老妈赶紧操起电话,儿子在电话里说,妈,我把公司的一处女工宿舍倒出来了,黑子一家可以搬进去住了。老妈赶紧问,是楼房吗?妈,是楼房,四十多平米。黄老妈自言自语道,是楼房好啊,有暖气,有自来水,有煤气,房子小点挤着住,但是不遭罪,好好!

黑子一家人搬进了楼房新居,小儿子送进了附近的一座幼儿园,三女儿进了郊区民工中学继续读书。老妈的心这才放下了。

黑子的生意越来越好,附近几个高档小区都成了他的地盘。虽然搬出了小区居住,但黑子每天都一定要回黄老妈家看看,不然就觉得心里不踏实。这天他来到别墅门前喊黄老妈开门,喊几声,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仔细听,屋里好像还有呻吟声。黑子预感不妙,打开门,冲进屋里。呻吟声是从厕所传出来的。他打开厕所门,发现黄老妈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黑子,快来救我,我上厕所滑倒了。

黑子叫救护车把黄老妈送到了医院,这期间他不停地给黄总打电话,可就是打不通,后来竟关机了。黑子交了住院押金,主任医生又告诉他病人的股骨头摔坏了,需要手术换人造股骨头,问他要进口还是要国产的,瑞士进口的材质好但是价格高。黑子毫不犹豫地说,要最好的。他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不够交手术费的,只好回到小区里找吴主任他们借钱,好歹算是交齐了。手术之前,大夫让家属签字,黑子在亲属关系一栏签上了“母子关系”和“魏黑子”三个字。医生通知需要准备血浆,老人有贫血倾向,手术需要输血。老人是B形血,血库里血浆不足。要求家人提前献血。黑子把三个女儿都叫来,一家五口人验血型。结果妻子B形血相配,而他跟女儿都是O形血一家人都可以给老人家献血,真是幸运,更是缘分。

开了两天会,黄总的一个竞标项目终于敲定了,拿下来一个黄金地段。他松了一口气,打开手机,无数个来电提示一股脑挤了进来。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平稳了。

黑子的儿女们渐渐长大,相继结婚成家。三个女儿和女婿均没有上大学,都跟着父亲收破烂,从废墟里淘金淘宝。黑子自己成立了废品收购站,废品收购,分级包装,储藏,出售,形成了一条龙。黑子的生意越做越大,风生水起,黑子成了大老板,人都喊他黑总。

十年之后,经济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房地产形势时逢拐点,市场萧条,黄总的公司也跌入了低谷。十年前黄总拼命拿下的黄金地段,从银行贷款几千万投入建设的豪华商品住宅,如今却成了“鬼城”。这笔生意不但让黄总倾家荡产,还背上了银行的千万债务。

这天,黄老妈拄着拐杖跑来找黑子,她说,桃源一号别墅被封了。老妈给儿子打电话,儿子关机。原来,黄总所有的固定资产都被银行查封抵债了。黄总老妈一时无家可归,只好来找黑子求救。

老妈,别愁别急,去我家住吧。黑子紧紧握住老妈的手安慰说。可是黄老妈却沉默不语。黑子最了解黄老妈,多年来老妈都是一人独居,清静惯了,受不了人多闹腾。黑子眼睛一亮说,老妈,您去我原来住的房子吧。一楼,出入方便,门前有小院,可以栽花种菜,刚装修好的,只是小了一点。那你们一家住哪里呀?黑子说,我们一家早就搬进了新居,这处房是装修好准备出租的。黑子兴致地说,老大妈,这处房子跟我在一个小区,离的很近,以后让孩子他妈给你做饭,收拾卫生,你就享福吧。可黄老妈依然闷闷不乐。她心里在为儿子一家的住处担忧。黑子明白老人的心思,其实他心里早就有打算,黄总的别墅被银行拍卖,我已经买下来了。

别墅的手续全都办完之后,黑子把黄老妈一家接进了别墅。

黄老妈激动得老泪横流,她带着哭声说,黑子,我们一家该如何感谢你呀!黑子说,我这是知恩图报。当初没有你老人家雪中送炭,没有黄总伸手相帮,我黑子就不会有今天。

回到别墅的黄老妈,看着这无比熟悉的一切,还有那依然保留原样的小偏厦,突然就觉得身体硬朗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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