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色的黄昏（九首）

是一粒麦子

是一粒麦子把手放在

干燥的木头上

并不等待落地也并不等待收获

延绵莽莽的草地

金阳在栅栏边照射他

远处的水塘

两棵老柳树

婆娑的云

星星在湖上

星星在湖上

夜风知道我多么内疚和虚无

我生活着，爱着你们

孩子，树上的新叶明亮

是你妈妈的痛苦

是火

金银木

——致保罗·策兰

它在那里等着我细滑的芬芳游弋

尖锐的，乳白的

足以为它选择任意美的名字

红色的果实闪烁

冬之火核

最高的轻灵

聚会的落木之琴

献给你

你在那里等着我

秋叶落地

人生多歧路

人生多歧路，

万事易蹉跎。

春日那落寞的灰色大海必然在深处激荡无限的 喟叹。

这世上无助的失意者正在海上流亡。

如同落单的信天翁。

结群是人类软弱的弊病。

而此时，连信天翁也隐而不出。

远处，层云噬咬大海。

那莽莽无限的。

死生与厌倦。

致爱人

一个玫瑰色的黄昏。

我们爱着彼此，比以往更深。

我们小心深藏心中那些明净的刺。

总有人像刺猬一般孤独。

在这尘世独行。

如我们深爱的树。

闪着令人惊讶的光。

有时我们认为是上帝深沉的爱。

有时是虚无。

这便是所有。

生 活

死亡已經认领我们的身体

不论智者还是蠢蛋

我们这些人

用灵魂储存太阳的大火

用骨头接晚风

也要面对毒蛇猛兽，这些灵魂的贫者

要坚韧，就像对浩大的秋日

它们让我们深知

生死既虚无又实在

晚 风

晚风吹着我们

吹着消散的一日

坡上的野草此刻还在生长

而柳树睡了，它们抓住了最好的时光

它们做着一些梦

远山像我散淡的念想

无所谓虚构或是否如在梦中

南湖泊在它们怀中

星空一般深邃

那只白鹭并没有出来回还

独 坐

天色黑透，那梧桐的树冠上燃起一团火

摇摆着跳跃着，如一头鹿，看我

在另一处，它一定也以同样的突兀

看过另一个，窗前的枯坐者

如果在山岭或是谷底

它看的，就是磐石和流水

午夜，看星空

看睡梦

一 梦

曾是花色肆意燃烧

曾是酒光酣畅

也曾是山虎狰狞暴跳

溪水潺潺

我悲伤贫穷的兄弟在山野间

独自无言哭泣

多少人去意已决

生活还在继续

繁华纷纷委地

风为何还不停息

作者简介：子禾，1984年生，陇东人，现居杭州。作品见于《十月》《诗刊》《中西诗歌》等杂志。著有诗集《刺鸠与杂事》、非虚构作品《孤独的北京》、散文集《西溪野行》《丹青引》等。参加第七届“十月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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