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在南方

恋爱那阵子，他住在单身宿舍，每次她去看他，他总忙乱地收拾臭袜子、洗碗……看着他忙乱，她就叫他：“猴。”他愣一下，接着傻傻地笑，她心里就像有毛毛虫爬过，觉得怎么爱他都不够。

他也想给她起个昵称，总是想不好。某个晚上，他看着她说：“你是一个好的饲养员，养了两只多么可爱的小兔子啊。”他说：“就叫你小兔子吧。”

婚后，她说：“猴，去打瓶酱油吧。”他就应一句：“小兔子也吃酱油啊？”他乐呵呵地去了。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懂的话，你侬我侬，日子像蜜一样甜。

好日子说过去就过去了。不知從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好像忘记了彼此的昵称，时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有一回，吵架后，她做蕃茄牛肉煲。他特别喜欢吃这个菜，可她一直做不好。做不好也得做呀，她想缓和一下气氛。

他坐在客厅里看报纸。她在厨房里想心事，他喊：“糊了，糊了。”她一急就端着煲放在饭桌上，忘了放隔热垫。

那张新买的椴木桌子让煲给烙糊了。他开始说她：“做什么事都不小心，两千多元的餐桌一下就给废了。”

说实在的，把桌子弄个烙印，她心里也不好受，可她不是故意的，本来想着让他说几句算了，谁知他越说越来劲。她很生气地说：“难道我还不如桌子？当初瞎了眼才爱上你的！”他也不肯示弱：“我爱上你，我是个盲人！”

两人越吵越有劲，唇枪舌剑。她哭了。他过来哄，哪里哄得住，她把眼泪鼻涕甩在他胸前，还不让他擦。后来，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那感觉就像经历一番情感波折后，才发现彼此都还深爱着对方。她突然喊他：“猴。”他笑了说：“小兔子。”

他们相互道歉，说以后再也不说“瞎了眼睛才爱上你”，因为这话杀伤力太大了，整个全盘否定嘛。

“怎么会爱上你？我真是瞎了眼。”好像把这话一说就出了一口恶气，但爱情本身，恰恰就是瞎了眼睛爱上你。就像张爱玲说过的，爱一个人，就会低下头，一直低到尘埃里。

因为低头，所以专注，所以盲目。瞎了眼睛爱上你，应该是一句誓言，就是从此之后，眼里只有你，一心一意，再无他人。

编辑 张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