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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坑口的红色记忆

2019-09-29张珍秀

红土地 2019年8期
关键词:闽北游击队红军

◎张珍秀

福建省武夷山市洋庄乡坑口村是个偏僻村庄。温林关和寮竹关横贯其间,北出寮竹关与江西上饶县交界,西北过温林关与江西铅山县毗邻,南经本乡距县城32 公里,进出此地仅有一条道,故名坑口。这里天然形成的兵家必争的要塞,是建立红色根据地的好地方。

红色线路历史

1931 年1 月,闽北分区委、分区革命委员会在福建省崇安县(今武夷山市)坑口成立。3 月,国民党向崇安苏区发动更加疯狂、更大规模的第二次反革命军事“围剿”的同时,派出大批敌人进攻闽北苏区坑口等地,烧掉了坑口附近的车盆坑、宿军塘等村民房,省海军陆战队林秉周旅、省防军钱玉光旅也积极配合进攻这一带苏区。尽管红军英勇抗敌,但终因寡不敌众,大片苏区失守,坑口丢失,闽北分区委党政机关被迫转移到闽赣边境的大王凹、五府岗(位于江西省上饶市上饶县与福建省武夷山市交界处,是上饶县最高峰)一带山上打游击。闽北分区委为粉碎敌人的军事“围攻”,派人到赣东北特委汇报,请求援助以便打开局面,恢复和发展苏区。

1931 年4 月间,代政委方志敏、军长周建屏,率领红10 军第一次入闽作战,有意选择从温林关入闽。30 日,部队越过温林关,趁势拿下坑口,与闽北红军会合后,首先恢复了闽北分区所在地坑口区委和区苏维埃政府,接着,由闽北独立团配合红10 军作战,先行消灭了坑口长涧源敌海军陆战队一个连,拔除了敌人盘踞在崇安西路的一个重要据点。

红10 军与闽北红军会合进军崇安,取得了“仗仗皆胜”的战绩,打破了国民党对崇安苏区的第二次“围剿”,使崇安苏区从危急中得到恢复和巩固。5 月7 日,闽北分区委和红10 军在坑口举行追悼胡烈团政委及阵亡将士大会。红10 军还在坑口的土墙上挥笔写下“中国红军万岁”六个鲜红大字,开展革命宣传。

1931 年7 月,赣东北特委派黄道到崇安,担任闽北分区委书记,薛子正任独立团政委。闽北分区委在黄道主持下,于1931 年7月上旬,在坑口召开了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次扩大会议。7 月11 日,闽北分区委在坑口召开了有1000 多名代表参加的闽北分区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正式成立闽北分区苏维埃政府。从此,闽北苏维埃运动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此时,蒋介石又发动对中央苏区的第三次军事“围剿”。7 月下旬,敌人进攻闽北分区党政机关所在地坑口,闽北分区获得情报,即将闽北分区党政机关迁往坑口洪溪,住了1 个多月。9 月,闽北分区党政军机关迁往大安街(现属洋庄乡)。

1934 年10 月,中央主力红军长征后,国民党反动派调集10 万重兵,从四面八方围攻闽北根据地首府大安。面对敌人的重兵合围,1935 年1 月25 日,闽北分区委书记黄道同志审时度势,果断决定将根据地党政军机关撤离大安。撤出大安,标志着闽北红军游击队以退为进,向山区进军,从此转入全面游击战争。

闽北分区党政军机关撤退路线是:大安—陶观厂—洪溪—长涧源—坑口—车盆坑—温林圳—温林关—桃树坪……

2 月12 日,闽北分区委将闽北军分区所属各部在坑口长涧源集中,进行整编,重建闽北红军独立师。黄立贵任师长,卢文卿任政治委员,全师共2000 余人。闽北分区委要求闽北红军独立师在敌强我弱情况下,既能分散隐蔽,又能集中歼敌,机动灵活地开展游击战争。

1935 年3 月,粟裕等同志率领挺进师到坑口车盆坑与闽北红军会合。崇安中心县委书记曾昭铭等与粟裕会晤,商讨在游击战争中彼此配合的问题。挺进师在车盆坑成立了以刘英为书记的政治委员会。挺进师在车盆坑进行了半个多月的政治军事训练。

1937 年底,根据中共中央决定,南方八省红军游击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根据闽赣省委的部署,崇安红军游击队200 多人和闽北各路的红军游击队600 多人,在闽赣省委统一指挥下,从坑口长涧源出发,翻越温林关,开赴江西省铅山县石塘,与先头到石塘的资(溪)光(泽)贵(溪)红军游击队汇合。1938 年2 月,根据中共中央东南分局的指示,千余名闽北红军游击队在石塘改编为“新四军第三支队五团”奔赴抗日烽火的皖南前线。

1938 年1 月,中共中央东南分局决定撤销中共闽赣省委,成立中共闽浙赣特委,特委机关设在崇安县坑口的村头村。1938 年6 月,中共中央东南分局指示,闽浙赣特委和闽东特委合并成立中共福建省委,省委机关亦设在坑口的村头村。曾镜冰任省委书记。这期间,全省的重要会议在此召开,省委的信件从这里发往各地。中共福建省委首届党代会在此召开,福建出席党的“七大”代表团由坑口启程去延安。1939 年秋至1940 年底,福建省委在坑口村头的绿村洋举办了四期的“武夷干校”。后来得到党中央肯定的福建省委总结的“三大创造”,即:武装退却、合法斗争与武装斗争相结合、反特务斗争的抗日反顽斗争理论,也是在此实践和形成的。坑口“红色都城”的殊荣由此传遍闽浙赣三省边陲。

踏上红色之旅

今年4 月的一天,我听了一夜的雨声,清晨依旧坚定地在绵绵细雨中向洋庄乡坑口村出发。意志不被干扰,脚步没有迟疑,因为追寻坑口的红色记忆,我们“追寻红色记忆”小组已计划太久,如果错过昨日,我们又将错过一季——没有人会在采茶的时节给我们当向导。

我们从武夷山市区出发,驱车到达坑口长涧源,虽然雨停了,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追寻红色记忆”小组的成员们心中都明白:一夜大雨过后,山路一定很湿、很滑,如果在平时,我们肯定取消活动,但这次大家都卯足了劲,意见一致,向温林关出发。坑口的村主任张小林已经等候多时,他说只要我们敢去,他带路也没有问题。作为组织者的我,虽然有些心虚,但看到大家热情很高,都是奔着温林关而来的,我也没有犹豫。因为战争不会因为天气不好而改期,战斗不会因为下雨而停止,那么我们也可以尝试在恶劣的天气与环境中去追寻远去的红色记忆。

长涧源不仅是方志敏入闽第一战和闽北独立师重新整编之地,而且也是闽北各路的红军游击队,从闽北出发,翻越温林关,开赴江西省铅山县石塘整编为“新四军第三支队五团”集合出发之地。我们此次的主要目标就是沿着闽北红军游击队(“新四军第三支队五团”)的足迹去追寻温林关沿途更多的红色印记。

沿途我们想寻访的遗迹太多,到达去洪溪村的入口,张小林主任说:“从这到洪溪村,来回10 个公里,洪溪留着下次再去吧,今天的目标是温林关。”

在竹林中穿行,与山雾亲密接触。湿滑的古道,挡不住我们一往无前的脚步。虽然沿途的两处凉亭,只剩下残墙,但我们却能在意念中追寻到红色的不朽记忆。虽然攀登的路上不轻松,但沿途的小花、小草,都是我们眼中的风景。跋涉4.9 公里的路程,到达海拔1089 米的山岗时,以为快到温林关了,张小林主任说:“还早着呢!哪有这么近呀!”

走下山岗,我们已经是在长涧源的山后了。随着行程的深入,到达温林圳。温林圳,20 多年来不停地在史料中阅读到的红色地名,我曾不知道它归属江西还是福建……走过了,看过了,历史在眼前便逐渐清晰了起来。原来温林圳属于坑口,地势平坦开阔,完全颠覆了我原来的想象。特别是,在这深山之中还留着昔日林场工区的厂房,还能看见几只狗、羊群与牧羊女,更让我们惊讶的是:平日里只有牧羊女一人住在这山里,丈夫外出做工,周末时她便骑着三轮车把儿子接回来(孩子上学真不容易呀)。牧羊女的生活很简单,这与她待客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我们感动。

离开温林圳,我们继续向温林关进发,没想到一条小溪挡住了去路。张小林主任说他穿水鞋可以背大家过去,但我们觉得应该涉水体验,不能给别人增加负担。我第二个下水,虽然是暮春时节,可溪水依旧冷得刺骨。这时我想:在游击战争中,天是被,地是床,如果遇上风雨,那么生理期的女同志,她们该是多么地难熬呀!我只是赤脚踩入水中,冷得快速蹚过,一上岸赶快穿上袜子、鞋子,顿觉温暖。

我们继续向前走着,大家讨论得最多的则是闽北分区委书记——黄道睿智的游击战术,红军游击队残酷的游击环境。在高山深处,我们无法触摸,但可以感知……吃野菜、啃生笋的场景似乎在眼前放大。高高的山岗上到处都是他们的宿营地,不知不觉想起了游击队歌,想起三年游击战中红军游击队的巨大牺牲与游击环境的险恶。

来到温林关,古关口昔日的雄风早已逝去,关口倒塌下来的条石,胡乱地堆放着。此情此景,虽有些许失望,但我们跋山涉水10 公里,终于“闯关”成功,内心依旧充满着喜悦——我“念”了20 多年的温林关,终于见到了!虽然雄风不再,但历史不会因此而褪色,它让我们找到了可触摸的记忆。

温林关与桐木关、分水关、童子关、寮竹关、观音关、焦岭关、谷口关和岭阳关等九大要隘,是武夷山境内闽赣两省边界具有军事价值和重要地位的雄关,故有“八闽屏障”之称。

徒步跋涉了10 公里,终于站在了海拔1048 米高的温林关口上,在呼呼的风声中,我们似乎听到方志敏政委、周建屏军长坐骑的马蹄声——在关口下由远而近地响起;似乎听到红10 军三个团从关下拾级而上,行进在这古道上的脚步声……站在关口旁的土墩上,似乎也看到闽北红军游击队下温林关的背影……如果抛开战争的残酷,在今日看来,那将是一道多么壮观的风景。

江西的“桃树坪”,这个我平时找不着方向的红色地名,竟然就在温林关下5 公里处,但因为时间不允许,我们不敢下关去江西,知道了大致的方向,我已经很满足了。

张小林主任问我们是原路返回,还是沿着红10 军走过的线路:绕大王凹,过车盆坑,最后到坑口?虽然这样走,路程会更远,但我们可以多寻访几处红色遗迹,更何况这一路上不仅有方志敏与红10 军走过的足迹,在车盆坑还有粟裕、刘英与挺进师留下的故事。我们选择从大王凹走。不走回头路,这才符合“革命者的伟大豪情”,虽然走了5 个多小时,但我们的干劲还很足。路过江西五府岗的入口,张小林主任说,等有机会时再带我们上五府岗,那里不仅有历史,而且风景也很美。当时的我一口答应了,并期待早日成行。大王凹、五府岗,我昔日不知道它们之间在地理上有什么样的联系,而今,它们如温林圳一般,路过了,走过了,历史在眼前便不再朦胧。

地势依旧在上升,没想到大王凹的海拔比温林关还高。走进大王凹村,眼前豁然开朗,大王凹不如温林圳地域之宽,新中国成立后它和温林圳一样,曾是坑口茶崂山林场的一个工区,至今还有人居住。让我欣喜的是,福建武夷山大王凹生态旅游发展有限公司将对它进行开发,欲打造成生态旅游景点。

虽然在大王凹已经找不到历史的痕迹,但来到此处,很自然地会想起1931 年的那段历史。那段历史,让我记住了坑口大王凹和江西五府岗的名字,让我忍不住向红友们一遍又一遍地诉说大王凹的历史和它的地位,忍不住要在此地拍一张合影。

在大王凹我们不敢久留,因为路程还很远。我们向车盆坑出发,沿着古道翻越海拔1199.8 米的山岗再下山。后来是时而古道,时而是村民运输毛竹的机耕路。一路上基本都是下坡,最后200 米的阶梯,我左膝疼得令脚几乎不敢往下踩了。

傍晚5 点,到了车盆坑自然村,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一睹它美丽的风采了。我简略地告诉红友们,这里曾经是粟裕、刘英率领红军挺进师驻扎过半月之久的老区基点村。这个村子解放前曾被敌人烧毁过7 次,如今还有这么多村民居住,并建成了坑口的美丽乡村,是多么不容易。这是一个坚强的村子,这里的村民有着不屈的性格和对红土地的眷恋,令人佩服。

从车盆坑到坑口,虽然一路也是下坡,但是在水泥马路上行走,即便脚步迈不快,但不会影响跟上队伍。

到达坑口,看到1931年5月7日红10军留在土墙上的标语“中国红军万岁”时,我觉得红军真的太神勇了。如果还有人叫我徒步去温林关,我不敢再去了,太远了,我的膝盖受不了。

在追寻红色记忆的路上,一天徒步22 公里以上,攀越3 座海拔千米以上的高山,全天累计爬升923.3 米,这是我们“追寻红色记忆”小组最艰辛的一次追寻,也是我们走过红色遗迹最多、最有意义的一次。在我的潜意识中,这样的海拔落差,红军指挥员的战马也只能在警卫员手中牵着,我们的高级指挥员和领导应该也是步行的,下坡时,根本不可能骑在马上。

温林关之行,我们收获了对历史的感知,亲身体验了红10 军入闽作战、闽北分区委以及闽北红军游击队坚持游击战不动摇的可敬精神……亲自走过,这不仅仅是一种体验与感知,更是认识上的一次升华,无论在今后义务讲解武夷山革命史的过程中,还是在推动红色文化进校园、进机关的过程中,它都能让我的述说更加有血、有肉、有画面感。

22 公里以上的行程,8 个多小时的徒步跋涉,翻越两座比温林关更高的山岗,只为追寻坑口的红色遗迹,只为一睹温林关的雄风,只为心中那份对历史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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