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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者时间

2019-09-10钟二毛

小品文选刊 2019年12期
关键词:贤者佣人静静

钟二毛

在知乎上看到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么多人开车回家,到了楼下还要在车里坐好久?”

有个回答点赞超高:“车是一个分界点,车的两头,一头是功名利禄,一头是柴米油盐,你是职员、是爸爸、是老公,唯独不是自己。所以偶尔在中间躲躲,也挺好。”

正坐在车里的我,点赞+1。

毕竟连超人变身前都要先钻一下电话亭。

作为个凡人,工作时戴久了的世俗面具,摘下来需要些时间。

微笑着承担生活琐事的心理建设,也需要些时间。

一个人在车上静静,不慌不忙放个曲,抽颗烟,此刻这个躯体属于自己。

我称这一刻,为贤者时间。

好哥们儿大树就最爱这段贤者时间。

毕业后他给人打了多年工,能力OK了想自己当老板实现下人生理想。

开头一路顺风顺水,但他每时每刻都在焦虑,担心眼睛一睁一闭,业务发展的速度会放缓。大树还戒烟戒酒,他说如果不这样可能会随时猝死。

别说性生活了,生活都没了。

但悲剧还是说来就来,一个合伙人,也是他的发小,跟他撕破了脸,带着客户和部分团队走了。

大树想开枪把他崩了,但事情已成定局,他没心思去找枪,而是紧急奔走寻找新的客户,至少要把工资发喽,他不想让还跟着他的兄弟们失望。

那晚大树在车里犹豫了一个小时,最终没告诉家里。

他想成为儿子的英雄,想让老婆有安全感,想让爸妈不再担心。张爱玲在《半生缘》中所言:“中年以后的男人,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一睁开眼睛,周围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想起这张流传很广的图,谁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那份心酸,每个人都理解,穿的那身西服,告诉他必须忍住。

前几天偶然发现我退休的老爸也会如此,下班回家在地下车库,他静静在车里抽着烟。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因为不听老师的话,我爸经常被老师叫去接受批评。回到家后老爸总会先让我上楼,自己独自去遛一圈。

看着老爸双鬓斑白,忍不住跑到车里想来个Manto Man的谈话。结果老爸说:你先回去,我听完郭德纲剧场就回!

好吧,虽然用手机一样能听。

其实贤者时间并非男性独有,只不过多数女性都得奔回家洗衣做饭接小孩吧,如果丈夫不懂分担,就更需要了。

看过一部叫《密会》的韩剧,里面有个镜头我印象极深:女主角吴慧媛是艺术财团的室长,每天斡旋于大财团家族的矛盾当中。深夜她疲惫地回到家,佣人要去告诉她老公她回来了,却被她制止,说:先给我一罐啤酒。她坐着静静地喝完,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振作了精神才走上楼去见她老公。

“没有什么事是容易的,对吗?”她这样问佣人。佣人不知如何回答。

而自然,她并不需要回答。

對于这个话题,我一个在神州专车当司机朋友见解很直接:矫情,很是矫情!

根本就是不开车的瞎扯,坐会儿的原因很简单,累!他每天接送乘客,要微笑着主动开车门,提拿行李,询问车内温度是否事宜,捡过两次钱包都第一时间给人送了回去,公司的要求都被他培养成职业习惯了。现在他还经过了20项标准严选,升级为金领司机。

他跟我说:开专车是个技术活,不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遇到乱变道的,闯红绿灯的还能克制住路怒,开得稳、态度好,让乘客坐得安全舒服,不能让戴的金领带被收回啊。这开车开了一天,收工后还不让歇口气儿抽根儿烟了?

我问他说:歇的那会儿感觉咋样?

他琢磨了片刻,说:啥都不想,舒坦。

生活不易,给自己喘口气儿再出发。选自《小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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