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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短篇小说中“恋”的悲剧

2019-08-22宋莹莹

卷宗 2019年21期
关键词:黑脸大汉短篇小说

摘 要:在老舍的短篇小说中,存在着这么一部分人物,因为对某种东西的执着和过度的迷恋而迷失了自我,从而造成了一生的悲剧,是社会的推动还是人性的使然,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用最温柔的笔触却写出了最令人警醒的悲剧,老舍短篇小说的艺术性和思想性是独一无二的。

关键词:短篇小说;《恋》;《兔》

在20世纪的中国现代文学中,老舍是继鲁迅之后又一位勇于面对社会现实与黑暗,敢于揭示市民痛苦的小说家,老舍以长篇小说的创作而为世人所知,而他的短篇小说不同于长篇的宏大叙事,更是以简短的篇幅和看似柔软的语言一针见血的指出人的软弱性和妥协性,老舍的短篇作品大多取材于市民生活,他喜欢通过日常平凡的场景反映普遍的社会冲突,笔触往往延伸到民族精神的挖掘或者民族命运的思考,让人从轻快诙谐之中品味出生活的严峻和沉重,从而同样达到对国民劣根性的批判。

1 孤独的小市民

在老舍出生前的半个世纪,鸦片战争爆发,西方文明开始跟东方中国相遇,伴随着屈辱和阵痛,中国旧社会开始了痛苦的转变。五千年的历史压在知识分子的背上,他们必须得担起延续历史的责任,老舍坦然地面对五千年的历史,一直努力去批判、认识、分析和改善中国文化,他坚信中国社会的进步离不开中国文化的优良传统。

而这些都在老舍的短篇小说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老舍在创作短篇的时候,起初也并不是抱着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学问去创作的,大多是一挥而就,或者说是怕得罪朋友硬挤出来的,所以格式上可能没有那么严谨。但是构成老舍短篇的小市民人物体系却是十分完善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老舍那样构建过这么一个庞大的小市民体系,老舍是真切的抓住了中国现代文学创作的命脉,丰富多彩的不同命运的人物形象,构成了老舍小说创作的基石。

在《恋》和《兔》中,庄亦雅和小陈这两个人物形象具有高度的相似性,庄亦雅可以说是市民中的小资产阶级,而小陈属于底层市民一类,虽然所处的地位不同,但是他们两个在心理上都是处于被压迫,被推动的孤独的小市民,小陈不用说,他因为有一把好嗓子,拜了个正经的师傅学艺,但是却因为年少无知,被拉下了海,原先的良师益友走的走,散的散,最终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而庄亦雅看起来好像比小陈好很多,有能够自给的工资,至少是吃穿不愁,但是对石谿的迷恋却使他被杨可昌威胁叛变了自己的祖国,答应东洋人做教育局的局长,他的身体上是完好无缺的,但是他的思想却整个的被毁灭了。

他们两个人都是属于老舍笔下孤独的小市民的一类,他们在社会中都处于一个被忽视的游离的状态,类似于19世纪俄国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中所塑造的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形象,他们在社会中官阶,地位低下,又逆来顺受,性格懦弱,胆小怕事,因此成为“大人物”統治下被侮辱的牺牲者。这两个人的故事告诉我们:占有性的爱是毁灭性的力量!

2 内在的剖析

在老舍的笔下,小市民们的平庸,怯懦和软弱表露无遗,不仅仅是小陈和庄亦雅,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恋”的东西。“恋”是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死死守护的珍宝,小陈的唱戏,庄亦雅的石谿,还有《黑白李》中黑李对弟弟的“恋”,《大悲寺外》中黄先生对学生的“恋”,《柳屯的》中夏家对“柳屯的”的“恋”,《月牙儿》中“我”对金钱的“恋”……如此之多,“恋什么就死在什么上”,不正是这样吗?黑李代替弟弟被杀头,黄先生因为对学生还抱有仁爱之心被打死,夏家因为娶了“柳屯的”被折磨的不像样子,“我”为了挣钱出卖自己……

首先从外在方面来说,在《恋》和《兔》中,还有一个形象非常值得令人注意,那就是黑脸大汉和杨可昌的出现,这两个人的出现在小说中是必须的,小陈和庄亦雅就是在他们的逼迫下,才一步步的走向被毁灭的边缘,从表面上来看,他们两个人是直接的害人的凶手,小陈是在黑脸大汉的逼迫下带病出台,抽大烟,出卖自己的妹妹,最终身体糟蹋透了之后被无情地抛弃。杨可昌是看上了庄亦雅的那幅石谿,多次求而不得之后,转而将他出卖给东洋人,用那幅石谿威胁他为东洋人做事,最终为了所恋的石谿叛变了自己的祖国,从精神上毁灭了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品格。这两个人物的出现是必须的,作用就是衬托出小陈和庄亦雅究竟能够为所“恋”的事物做到什么程度,从结构上来说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制造了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增强了可读性。

从人物内在本性上来看,即使黑脸大汉和杨可昌不出现,小陈和庄亦雅的生活就不会发生变化吗?答案是否定的,在黑脸大汉没有出现之前,小陈就能够接受别人的引诱,图新鲜而毅然抛弃旧的玩意,旧的师傅,即使没有黑脸大汉,结局也是可以预见的,被那所谓的一帮票友弄下海,然后再也爬不上来,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罢!庄亦雅同样也是,在那个战乱年代,他逃亡的时候抛弃了土地,抛弃了妻子,只带着石谿和小名家,即使没有杨可昌的出现,就以庄亦雅对石谿的珍视态度,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想要争抢,或者因为战火的波及,他总不能时时刻刻守护着他们,而一旦在自己和石谿之间做出抉择的时候,“恋什么就死在什么上”,可能不仅仅是思想上的溃灭,肉体的牺牲也是未必不可能的,而黑脸大汉和杨可昌的出现只是起到一个催化作用罢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命运完全是由自己的抉择的。

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内在的原因,那就是为什么小陈和庄亦雅会对唱戏和收藏“恋”的那么深呢?从文本中看,刚开始的时候,小陈只是一个职员,对于唱戏仅仅只是爱好,就嗓音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天分,但是他受到外界的诱惑,被黑脸大汉“捧杀”,依靠大肆的贬低别人来捧他,久而久之,小陈也以为自己唱的就是好,无人能及,在后期被放弃的时候会为来客非常少而感到惋惜,认为他们不识货,殊不知,以前的火热都是黑脸大汉刻意营造的假象,至死还在坚持“玩意地道”。庄亦雅同样也是,被商人所“捧杀”,以前他收藏字画只是一个小爱好,块儿八毛的也不嫌弃,后来通过做义务买办使他感到了被尊重的快感,于是愈发的沉醉,再然后商人们又打了个好主意,把他称作“收藏山东小名家的专家”,“以庄先生的财力,收藏家这头衔是永远加不到他身上的。然而,他居然被称为收藏家了”,从此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开始刻意的去关注山东小名家的作品,并且不满足于块儿八毛的东西了,直到花五百买了一幅石谿,更是视若珍宝,最后被杨可昌以石谿作为威胁,向东洋人投诚了。

从这里来看,他们两个人都是共同拥有着虚荣心,被虚名所累,永远都生活在别人的眼光当中,从而丧失了真正的自我,他们的“恋”是被“逼迫”的恋,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本心,但是仔细的想想,这不正是现实的我们吗?小到学习科目的优劣,大到人生道路的选择,总是会自觉或者不自觉的被周围的人所影响,从而看起来好像真的“恋”上了我们目前所拥有的东西,但实际上是不是在被无形中被逼迫的,谁也不知道。这是植根于五千年的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不能磨灭的痕迹,一代一代的流传到现在,老舍就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然后将它无限的放大,用艺术的手法表现出来,厚积薄发,这就需要相当浓厚的文学功底了。

参考文献

[1]老舍著,魏韶华点评:《老舍小说精编》[M]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2017

[2]娄秀荣:《简论老舍短篇中的市民形象》[J]沈阳师范学院学报,2002

[3]周国良:《略论老舍短篇小说里的市民世界》[J]中国文学研究,1992

[4]陈巧蝉:《论老舍小说中理想市民的文化内涵》[J]海南大学学报,2017

[5][美]埃里希·弗洛姆著:《占有还是存在》,李穆译[M]世界图书出版社,2014

作者简介

宋莹莹,女,汉族,山东省青岛市,青岛大学,2017级文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作家作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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