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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情时代:从文字到emoji,从emoji到表情包

2019-08-16梁一诚

风流一代·经典文摘 2019年8期
关键词:亚文化共情文字

梁一诚

到了现在,“短信”这个东西,唯一剩下的功能,可能就是接收各种服务的验证码了。

但实际上,我们从过去的用短信和电话联系的时代,转变到如今用什么都用微信的时代,也才过去几年光景而已。

从前我们用短信聊天,大多是文字,而文字是纯粹的信息传达。过去我用短信发过的最多的一句,大概是“你现在在哪”。文字本身并不表达情感,情感产生于文字所描述的内容和故事,以及对方对文字的理解。但一些用字符构成的类图像,也可能传递简单的情感,如「O(∩_∩)O」之类的颜文字。

而现在,只用文字交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共情时代的来临

如果你在微信里聊天不用 emoji 或者表情包的话,那种感觉就类似裸泳,自己尴尬,对方也同样如此。我们用 emoji 和表情包构建了一个新的媒介。而通过使用这种图像媒介和集体行为,我们可以在虚拟的世界里减少焦虑,寻找到某种身份认同和集体归属感。

在互联网这样的虚拟空间中的交流,也从原有的以信息为基础,转变成了如今的以共情为基础。“共情”,也可以说是同理心,是指感受对方的情绪和感觉,并引起自己的某种共鸣。

共情既是人类的本能,也是一种能力。既有被动接收的时候,也有主动沟通的时候。当我们在面对面交流时,就常常会被感染,例如打个哈欠,对方也会跟着打哈欠。哼歌时,对方也会跟着哼歌。这其中存在着一种双向的交流。

但当我们用文字交流时,通常不会感知到这一切,也常常由此引发误会。我们在微信里发语音,发emoji,发各式各样的表情包,其实都是在自发地避免发生这种情况。这样的自发行为其实是在尝试建立一种平等、真实的交流空间。技术和互联网的发展,emoji 的发明,表情包的流行,都给线上的交流提供了逐渐向面对面交流靠近的机会。

emoji是什么,它从哪里来?

“emoji”这个词汇是日语“绘文字”的读音,现在所使用的emoji来源于日本,所以欧美也使用了这个词汇。1999年,日本电信运营商 NTT Docomo 在自家的 i-mode 手机上开发了如今 emoji 的雏形,设计师为任职在 NTT Docomo 的栗田穣崇,最初有 176 种由 12×12 像素的表情符号,其中的绝大部分现在都被保留了。

而随着 emoji 在全球的流行,2016年,这一套最初的 emoji 也被 MOMA(纽约现代美术馆)所收藏。

在 NTT Docomo 之后,日本的其他运营商也随之开发了自己的 emoji,而由于各个公司独立开发,互不相通,用户如果收到其他公司用户发来的 emoji 则不会被显示。虽然这几家公司之后互通了系统,暂时解决了这个问题,但不统一的问题一直延续到了全球化、信息化的网络时代。

2006年,谷歌的 gmail 团队开始推进各大公司的表情符号统一化,创建了一个把 emoji 转化为Unicode标准的团队,这样就可以解决统一和标准化的问题。Unicode 是计算机领域的一项对世界上的文字系统进行编码和整理的标准,被各国各公司所承认和使用,如果 emoji 被编入 Unicode 的话,的确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之后,谷歌和苹果等公司共同向 Unicode 联盟发起提案,并开始进行“emoji 4 unicode”这一开源项目,最终在 2009 年,“emoji 4 unicode”项目中的一大部分被收录到了 Unicode 6.0 当中,582 个 emoji 正式作为文字被编码和标准化。而实际上被全世界的人们所熟知和广泛使用,就要等到 Android4.1 和 iOS 4 的发布了。

直到现在的 Unicode 11,emoji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了 1212 个,其中也包括了5种肤色的修饰符(EMOJI MODIFIER FITZPATRICK TYPE 1-5)。

原有的黄脸的 emoji,加上这些修饰符之后,就會变成 5 个不同的肤色。

其他还有一些跟美国平权运动相关的有趣的变化,比如各个职业都有了男性和女性的符号,原来只有跳舞的女人,之后又添加了跳舞的男人。

如果有什么想用的 emoji 现在还没有的话,也可以去 Unicode 的官网提案的哦。

另外,我们在 QQ、微信、微博里用的表情,和 emoji 其实有一些不同,emoji 经过 Unicode 编码之后在互联网上得到了和文字同等的待遇,凡是支持 Unicode 标准的地方都可以显示出所有的 emoji。

而我们在微信中用的抱头、微笑之类的表情,只是在程序内做了文字和图像的对应,而无法做到全网的互通。

当然了,这不影响使用,我们还是用得很开心。

我们生产表情包,

同时也被表情包生产

emoji 已经满足不了我们了。

每天都有大量的表情包被生产出来,通过各个管道,在虚拟世界中流通着。我们用表情包没有目的,好玩、戏谑就是它的目的。和 emoji 一样,通过它也可以传递微妙的情绪,和对方共享自己的感觉。在一个群体中使用时,也能使大家的关系更加紧密,构建自我认同和群体归属感。

当然也有和 emoji 不一样的地方,emoji是服务方制定的规范,设计好的图标,而以“暴走漫画”为代表的表情包文化是通过网友自发地创作、讨论与行动而生产出来,通常粗糙而直接,幽默,不追求精美,甚至故意处理成了模糊的状态。它可能是对时事和现实的回应,但也可能是一次对抗现实世界的集体狂欢。同时,表情包在网络社群中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和传播属性,很容易更新换代,从而被新的流行所替代。

但正如著名文化理论家约翰·斯道雷所言,“我们生产文化,我们同时被文化生产”。我们生产表情包,同时也被表情包生产。

表情包文化是一种年轻人的亚文化,这种亚文化代表着具有抗争精神的一部分年轻人,他们总是积极反抗着大多数人所持有的文化体制,试图建构个人的身份认同和集体的交往关系。但是一旦这样的抵抗行为被收编,对抗也就中止了,它产生的独立性文化价值也渐渐被消解,直到下一次“伟大的反抗”的出现。本质上,网友生产表情包,是借由它在虚拟空间这个特殊的地方,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叛逆。但当这一亚文化被主流和商业收编的时候,我们就可能会被裹挟。从而角色逐渐从主动的生产者和消费者,变为了被动的生产者和消费者。

比如,我们最熟悉的微信和搜狗输入法,以及日本社交软件line,就在表情包的商业化尝试上做过很多努力。微信和line都分别开发了表情创作平台,创作者可以遵循其中的规范制作和上传自己的表情包,通过审核后就会上线在其平台,其他人可以购买或者使用。

企业试图通过对创作者的审核和收编,使表情的使用生态不触犯文化禁忌,使之尽量规范化和商业化,也更容易控制和快速生产现今流行的内容。其中line的商业化更显成功,其在2017年的贴图表情方面的收入即超过了30亿人民币。当面对企业的商业化潮流时,作为表情包这种亚文化的生产者,其实无法避免,也无法摆脱主流商业的收编。

总会有一群人,他们游荡在主流之外,并不期待自己创造的文化和话语会被主流所接受。但可能在某一个特殊的时机,由于一个偶然的契机,这样的亚文化总会冲出圈子,成为那时的流行话题,从而被主流文化所纳入,成为彼此身份认同的又一个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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