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直

2018年11月底举行的2019年电竞计划发布会上，暴雪游戏在中国的运营团队——网易暴雪合作部宣布了将要举办《炉石传说》战队联赛的消息。

对于《炉石传说》这款在国内即将步入第七年的游戏而言，玩家似乎可以有更多的期待。

6个月后，在挂着BLG、RNG、WE、LP等俱乐部标志的上海暴雪电竞馆，这场战队联赛终于拉开了序幕。

战队生存的土壤

过去几年里，自身的特点一点点演变成了制约《炉石传说》作为电竞项目发展的痛点：从电竞的逻辑上看，单人项目里，作为识别度更高的个体，选手永远是最大的赢家，俱乐部只是陪衬，难以收获匹配成本的收益。

从生存的逻辑上看，围绕着选手个人构建服务团队的成本显然远低于俱乐部运营的成本，赞助个人的成本也远低于赞助俱乐部的成本。

于是，2019年之前，摆在《炉石传说》面前的矛盾非常清楚：在单人项目里，俱乐部该如何生存或生存得更好。

战队联赛就是暴雪给出的答案。

这个答案其实并不新颖，电竞项目和体育项目都有过成功的例子。电竞不多赘述，以羽毛球为例，对于这项曾经一度传闻要被降级的项目而言，正是凭借着战队联赛的模式，汤姆斯杯和尤伯杯才成为了可能是世界上最成功的单人项目团体赛事。

而这个模式最大的魅力就是在单人项目上兼顧了个人和团体的价值。

在单人项目的规则上，通过添加KOF（国外俗称LHS-Last Hero Standing）的赛制，战队联赛构造了战队登场的空间。在个人参赛曝光路径不变的情况下，因为参赛主体由选手变成了战队，所以战队也由此收获了足够多的关注，为后续的运营打下了基础。

或许目前还不明显，但时间会给出最终的答案，有了战队联赛，《炉石传说》原有的电竞体系才能顺利运转，借由大众赛事吸引的年轻选手在俱乐部提供的稳定环境下成长，并在更高等级的职业赛事上提供精彩的内容。

只有这样，后续挖掘电竞赛事的独立价值，打通电竞和游戏构成的曝光逻辑，甚至造星，这些成熟的模式才具备了运转的基础。

因此，对于网易和暴雪而言，战队联赛更重要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多了一种赛事内容形式，而是通过战队联赛吸引更多的俱乐部参与，让整个黄金赛事体系的运转走上正轨。

自上而下的统一

目前，网易暴雪合作部已经围绕着战队联赛成立了诸多新部门，这些部门会负责诸如赛事相关内容的产出、监督；俱乐部沟通管理；商务合作；赛事宣发等业务。

当游戏厂商拿出真金白银来推广、服务赛事时，俱乐部自然愿意拿出自己的资源配合。

以IG为例，网易暴雪合作部的电竞赛事部高级经理郭小菲提到，IG的宣传不仅仅局限在自己的选手身上，也会和炉石传说官博互动。擅长创意海报的BiliBili专门为自己的炉石战队设计了各种宣发素材，BiliBili也是赛事内容重要的播出渠道之一。

主办方和俱乐部在赛事里一直是群策群力的关系，二者分工明确。俱乐部不会宣传赛事，只会参与，配合；厂商则面临宣发覆盖面广但效率不高的困境，因此厂商需要俱乐部自身的渠道价值，把那些潜在的粉丝带进赛事，甚至后续在造星上发力。

显而易见的是，如果没有俱乐部参与进来，网易暴雪合作部不会单方面出力捧红一位选手，《星际争霸2》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有在俱乐部和游戏厂商共同搭建的电竞舞台上，造星才成为可能。

郭小菲在采访中提到，网易暴雪合作部和俱乐部就选手造星一事已经达成了合作。在第一赛季的六周时间里，每周网易暴雪合作部都会和俱乐部一起举行一场线下的粉丝见面会。

当然，二者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各自的商业利益，只不过战队联赛提供了平衡二者利益的平台，让二者可以统一运作。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战队联赛的作用，选手从唯一的商业受惠主体，变成了众多主体中的一员。在推动《炉石传说》在电竞维度的发展这件事上，厂商和俱乐部无疑更具有持续性。

回到战队联赛本身，为了让战队联赛融入黄金赛事体系，网易暴雪合作部改良了原有的赛事体系。

改良后的赛事体系无疑更清晰：位于体系顶端的是由中欧对抗赛和中韩战队赛组成的黄金国际邀请赛；位于体系中端的则是黄金战队联赛和黄金公开赛，黄金公开赛又分为全民参与的公开组和只有黄金积分前64名才能参与的大师组；位于体系底端，接触更广大玩家的则是全民实力赛和高校星联赛。

如果说完善的赛事体系提供了选手晋升流动的通道，那么战队联赛就提供了流动的动力。就像前面提到的，俱乐部存在的意义在于为选手提供稳定的环境，战队联赛本身也提供了更多磨炼的机会。在这个前提下，炉石整个赛事体系的完整性和独立性才有价值。

正如郭小菲提到的：“我们觉得发展职业战队联赛可能是一个必经之路，因为它可以起到一个非常有凝聚力的作用，能够在电竞生态的体系当中，帮我们打通上下多层的赛事体系。”

战队联赛的整体性不仅仅在于和原有体系的融合，也体现在和整个电竞策略的相融上。郭小菲提到，整个《炉石传说》系列赛事的招商、商业化是和其他项目的黄金联赛一起进行的。

当每一个项目都不具备充满想象力的绝对市场规模时，放在一起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就像是网易暴雪合作部负责运营赛事一样，无论是在暴雪主导的国际性赛事中突出表现中国选手，还是给予黄金系列赛直通全球大师体系的名额，亦或是炉石全球官网对中国选手的宣传，就像郭小菲所说：“黄金系列赛一直是暴雪全球赛事体系的一部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推动内容迭代的战队联赛

不管怎么说，电竞赛事还是一项内容，内容的精彩程度是决定赛事未来走向的一个重要因素。

前面提到，当我们把《炉石传说》当成一个电竞项目时，单人项目和随机性是两道绕不过去的坎儿。而解决的办法就是战队联赛的KOF赛制。

首先，由几场1V1单场对决组成的单场战队赛其实代表着KOF赛制变相“延长了单场比赛”，而棋牌项目的经验告诉我们，这是解决随机性最好的办法之一。

其次，KOF赛制在随机性之上制造了更大的戏剧性。实际上，与其说为了应对KOF赛制而使用的田忌赛马策略代表了团队合作，不如说其代表了在“个人表现”的结果中产生的“团队默契”，战队联赛平衡了个人和团体之间的冲突。

基于以上两点，战队联赛不仅生产更好的内容，也给观众留下了更深的印象。

更好的内容对应着更多衍生的可能性。目前，网易暴雪合作部已经成立了专门的衍生内容制作部门，他们和天天卡牌、逗鱼时刻、网易大神、Bilibili等平台合作，围绕着比赛推出了一系列周边内容。

这些内容既有赛事集锦，也有衍生的娱乐向内容、搞笑视频。有些内容在发布后五天的时间里就登上了B站游戏榜播放量的前五。

给观众留下更深的印象则方便了后续造星。在战队联赛的对战中，网易暴雪合作部添加了诸如选手歷史数据，历史对战等信息。这些信息一方面可以让战队联赛在内容上和原有的体系对接，另一方面，也有助于突显事先预设好的人物设定和故事线。

当《炉石传说》自身的特点很难让其借鉴硬核的电竞模式时，在不破坏比赛内容的前提下添加综艺性，是网易暴雪合作部目前想尝试的模式。

更多的惊喜

当被问及是否会像其他项目一样构建联盟时，郭小菲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即便战队联赛刚刚打响第一赛季，但网易暴雪合作部已经成立了专门负责俱乐部沟通管理工作的部门。

对于战队联赛而言，如果想要走得更远，规范化的运营就势在必行，而联盟则是规范化运营的一种可选形式。但郭小菲同时提到，未来《炉石传说》战队联赛的联盟可能在形式和运作上会不同于现存的电竞联盟。

其实，这是战队联赛带来的额外惊喜。除了OWL之外，网易和暴雪能否在国内现有的模式外摸索出新的模式，让俱乐部和厂商有不一样的合作形式，享受不一样的收益。甚至这种新玩法会不会蔓延到《星际争霸2》、《魔兽争霸3》这些项目上，经由项目的集合构建出另一个体系，这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参与到另一个体系里的俱乐部而言，很难说另一个联盟的发展会不会带给俱乐部更大的议价权。可能对于IP持有方而言，这有点“养虎为患”的意思，但对电竞而言，这是市场参与者希望看到的变化。

当IG、RNG、WE这些顶级俱乐部为战队联赛带来流量和关注时，SN、BLG、LP这样的新兴俱乐部也和和赛事一起被更多的粉丝熟知。这是一种无形中的流量再分配。

在厂商和俱乐部博弈天平的另一端，《炉石传说》战队联赛放上了一颗新砝码。

最后，郭小菲也提到了希望《炉石传说》变成一种生活方式。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最深刻的技术是那些已经消失的技术。他们把自己编织到日常生活的结构之中，直到与它们没有任何区别。”

公开赛当天，几百名炉石玩家参加了比赛，晋级的玩家留下了，被淘汰的玩家也留下了。身份转变的过程非常顺畅，和别的项目不同，似乎炉石玩家本身都没有那么硬核。

参加一场公开赛和在街边打气球一样，有没有奖品，是否晋级都是排在参与之后的选项。

就像杂志之前的一篇稿子提到的，8岁孩子的母亲、从泉州驱车一个半小时到厦门的阿斌、还有易云和她的男友……

当所有人暂时放下身份上的差别聚集在舞台前时，就像《炉石与家》里那些角色聚集在酒馆里一样，每个来到现场的人都可以“分享着他们美好的旅行时光”，也可以“随时随地得到意想不到的欢乐和竞争的刺激”。

赛事的边界消失了，赛事的身份模糊了，关于《炉石传说》的一切都在悄然融入玩家的生活。

这可能是最值得期待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