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鸥

姜飞开了间宠物诊所，凭他的精打细算，收入相当不错。这天店里来了一对穿着时髦的男女，领着一只边牧犬。姜飞打量了一番两人的穿着，估计是个有钱的主儿，忙殷勤地问：“狗狗哪里不舒服？”男人却回答，没哪里不舒服。这下轮到姜飞一脸疑惑了，没不舒服来这里干吗？

两人描述了一番自己的要求，姜飞才听明白，原来这狗不是来看病的，是来整容的。宠物整容是新兴时尚，在韩国那边比较流行，主人觉得自家的猫猫狗狗不够漂亮，把原本在自己脸上动的刀子动到了动物身上，开个眼，垫个鼻子什么的。

进来的女人见姜飞半天不答话，有些着急地问：“怎么，不能做吗？”

国内懂宠物整容的医生比较少，姜飞观察两人的神色，料想他们之前找过不少同行，怕是都扑了空，才孤注一掷找上自己。姜飞眼珠子一转，故意拉长语调道：“做是能做，只是……”

两人忙问只是什么，姜飞回答，只是这价格恐怕有点贵。要说这宠物整容，其实姜飞也没做过，不过他前些年去韩国进修的时候接触过这方面的技术，刚好有个同学也在韩国做这行，可以尝试一把。既然决定尝试，自然要顺手敲一笔。

姜飞狮子大开口要五千块。男人掏出一张狗照片说，能整得一模一样的话，钱没问题。姜飞看了照片，又放心了不少，照片上那只狗与眼前这只大约有七成相似，难度应该不大。他挺起胸膛，打着包票道：“这个不难，漂一下头顶的毛色、开三分眼角、动一动鼻子就差不多了。”

送走两个人，姜飞才得空琢磨这件事。他有点想不通，五千块，按理说都够再买两只边牧了，为什么一定要花钱整容？

姜飞第一时间联系了在韩国的同学，又查资料翻阅进修时的筆记，渐渐明确了手术的步骤。

到了约定的周末，那对男女果然又牵着边牧上门了。主人好打发，不过这狗却有点难缠，一进医院门，边牧就像通人性一样，知道姜飞要“对它不利”，朝着他一阵狂吠。

姜飞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罐头骗取了狗狗的信任，趁它一个不注意就往脖子上套了一个防咬人的“伊丽莎白圈”。狗狗知道上当后为时已晚，再龇牙咧嘴也威胁不到姜飞了。姜飞又给它注射了一针麻醉药，边牧只能躺在手术台上任他“宰割”了。

手术过去一个小时，边牧才慢慢苏醒，眼角和鼻子都缝上了固定的线。它一脸怨恨地看着姜飞，似乎在说：你这个骗子！姜飞苦笑道：“狗兄可别怪我，都是为了讨生活。”

边牧恢复得很成功，整完后跟照片上的狗几乎一模一样，五千块钱安然落入姜飞的口袋。

不过姜飞的疑惑并未解开：别人的狗整容是为了变漂亮，可眼前这只跟照片上那只颜值是半斤八两，两人大张旗鼓整容究竟是为了什么？

姜飞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他加入了一个微信群，群里有不少的宠物医生、主人和小动物爱好者。这天，有个同行发了一条寻狗启事，启事中贴的那张照片，正是那对男女要他照着整的狗狗，悬赏五万元呢！

原来如此，姜飞很快明白了那两个人带狗整容的目的是要骗人。

自己才收了五千，那对男女转手就赚四万五，姜飞觉得吃了大亏。很快，他就想到了一条赚钱的妙计。

他从同行那里打听到了寻狗主人的情况，是一位老奶奶，跟老伴儿都是退休干部，吃穿不愁，住在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里。老伴儿早她一步走了，边牧是唯一的陪伴，没想到最近连狗都丢了，老奶奶急得是茶饭不思。

姜飞料定那俩骗子一定会上门，于是便停车在路边盯梢。刚等到第二天，骗子便上门了。不过让姜飞有些意外的是，牵狗来的只有女人，那个男人却不见踪影。女人带着那只假边牧上门，老奶奶果然喜出望外，把她迎进了家里。过了半天，两人才重新出现，老奶奶掏出了一个大信封，应该是约定的那五万块，女人却坚持不收。

“装得还挺像。”姜飞嘲讽道。果然推辞了几番，女人才“勉为其难”地收下。她正准备走，房里又走出了一个人，姜飞见了那人眼前一亮，正是那个男人，看样子应该是老奶奶的亲戚，他来送客了。原来是监守自盗啊，姜飞心里一喜，这样一来他“黄雀在后”的计划成功率更大了。

一男一女装作互相不认识，走出了老奶奶的视线。二人刚松了一口气，面前又出现了位不速之客，正是姜飞。“怎么是你？”男人紧张地问道。姜飞冷笑了一声：“怎么，做坏事怕人看见吗？”

看二人目光闪烁的模样，姜飞更坚信自己的猜想没有错，他故意拖长声调说：“我才收了五千块，你们转手就收十倍，挺黑的。这样吧，我只要一半儿做封口费，这样公平吧？”

他原以为男人会跟他讨价还价，没想到男人却轻蔑地一笑，说：“都给你又何妨？”说着就把那个信封递了过来。

姜飞喜出望外，接过来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信封虽然很大，但却太轻了一点，仔细一看，仅仅两百块。

开什么玩笑，不是说好的五万吗？姜飞怀疑两人是中途把钱藏了，男人却大大方方地张开双手，意思是你不信就来搜，“刚刚你也一直看着吧，你觉得我们有时间藏钱吗？”

姜飞仍旧不信，说：“你们光给狗整容就花了五千块，现在只要两百块，你们学雷锋吗？”

女人忍不住笑了，揶揄道：“对啊，我们就是学雷锋。”

原来老奶奶的狗被路过的车给轧死了，男人怕老奶奶太过伤心便骗她走丢了。哪想到老奶奶却不依不饶，天天跑东跑西找狗。男人说要再买一只，老人家认死理，非要找到原来那只不可。

男人没办法，只好四处寻觅了一只长相相近的，通过整容来冒充，又拉来了一位女同事演这场戏。两人本意并非为了钱，老奶奶的酬金自然不肯收，最后推辞不过，才象征性地收了两百块。

“我会为了钱骗老奶奶？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见钱眼开啊。”男人很是不屑。

姜飞听到这番讥讽，索性把心一横，说：“反正我只要两万五，你要不给，我就找老奶奶揭穿你。”

女人急了：“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啊？”姜飞努努嘴，意思我只认钱。男人有些犹豫，恳求说：“两万五我真拿不出来。”姜飞说：“你可以去筹啊，我给你时间。”

男人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笑着说：“你要去告诉她就去啊。”姜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两个小年轻，还能吓住他这个“老油条”不成？于是，他便真的敲响了门。

老奶奶很快就出来了，姜飞刚张开嘴，老奶奶身后就闪过了一个黑影，正是那只边牧。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由分说，边牧朝着他扑了上来。

姜飞吓得连连往后躲，向老人央求道：“看好您家的狗。”没想到老奶奶也操起了扫帚加入了战局：“我家狗狗最通人性了，它这么咬你，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你是不是之前欺负过它？”

在一人一狗的夹攻下，姜飞狼狈而逃。那对男女躲在树后直乐。“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对吧？”女人问道。男人笑着说：“那是当然，这只狗最记仇了，之前他在它脸上动刀子，因为围着伊丽莎白圈咬不到，现在他还敢上门，这不是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