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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在明清,要嫁就嫁张岱

2019-07-16江徐

百家讲坛 2019年3期
关键词:张岱情趣生活

江徐

对于女孩子来说,相比“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类高大上的问题,更值得思考的是:我想嫁给什么样的人。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嫁给一个人就等于嫁给一种生活方式,不能不慎重。

如果玩一下穿越,不远,就明清时代,你想嫁给怎样的人?风流倜傥的唐伯虎?深情专一的纳兰性德?聂远版还是霍建华版的财权在握、能够为你呼风唤雨的乾隆?还是……

作家章诒和很认真地说了:若生在明清,只嫁张岱。因为他是一个“丰富、美好”的男人,就像他的散文集《陶庵梦忆》里的那句话一样: “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多美啊!

要怎样一双擅于发现美的眼睛,才能于寻常处遇见这番清幽雅韵?要怎样一颗玲珑心,才能将此情此景转为同样优美的文字?而作为“小品圣手”的张岱做到了。

懂得多

张岱出生在明末清初绍兴一个官宦之家。身为一名纨绔子弟,他衣食无忧,有大量时间用来研读各种书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无不通晓。他还懂园林设计;懂音乐,不仅会弹琴,还能作曲;懂茶艺,深谙中国茶道;懂收藏,具备相当的鉴赏水平,假若遇上马未都,两人有得聊……

他所懂得的林林总总,在他的著作《陶庵梦忆》《琅嬛文集》中均有显著表现。尤其是他的《夜航船》-书,从神仙鬼怪到三教九流,从文学考古到礼乐刑兵,从植物昆灵到女子容貌……20大类,4000多条目,可谓一本包罗万象的文化常识百科全书。

择偶如同择书,作为一种陪伴,精挑细选下,你肯定愿意选择内容丰富、涉猎广泛、翻阅过程中不断带来惊喜的那一本吧?毕竟懂得多,才有得聊。懂得多的人,不逼仄,不偏激,对生活的理解才会宽阔,也更容易相处。

英国作家王尔德说:只有两种人最具有吸引力,一种是无所不知的人,一种是一无所知的人。张岱无疑属于前者。

有情趣

张岱家是书香门第,自然少不了书斋。其中一间叫梅花书屋,由张岱亲自建造。他在屋前筑了花坛,种上三株大牡丹, “花出墙上,岁满三百余朵”。花坛前还有两棵西府海棠,每逢开花时节,就像积聚三尺香雪。闲来无事,张岱在书屋待着,坐卧站立,自在随意。他在此,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又或者手倦抛书午梦长。

他的另外一间书斋叫不二斋,由其曾祖父建造。窗外有高大的梧桐树,浓荫遮蔽,因此,盛夏时节,这里“但有绿天,暑气不到”。

春天,张岱在四面墙上养山兰,门前半亩芍药;夏天,屋内有建兰与茉莉,清香阵阵,沁人心脾;待到重阳,他又把盆栽的菊花移至北窗,高低排列,颜色纷繁,养人眼目;到了冬天,蜡梅映上绮窗,水仙开在台阶……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各有各的赏心悦目。

张岱对生活的审美与情趣,在养花弄草的日常,也在赏月观雪的时刻。

有一年,他住在西湖边。大雪下了三天,湖上人鸟俱绝,他却来了兴致,晚上八点钟,撑一只小船,独往湖心亭。那番景致被他写了下来,真是天地大美: “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情趣是柔美的、含有笑意的生活方式。有情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性感。

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一种生活方式。嫁一个人,也是嫁一种生活方式。生活再忙,工作再烦,也不要忘记情趣的重要,正如梁启超的一句话:人要活在趣味之中。

心态好

作为一名情趣高雅的男文青,张岱对砚台很痴迷,只要看到款式古朴的,他都会高价买下。他曾拜托朋友寻找制砚的石头,朋友踏破草鞋,在当地监狱的盗贼那里找到一块璞石。那阵子,张岱刚好去外地,朋友就把这块石头拿去给张岱的堂弟鉴赏。殊不知,张岱这位堂弟也爱收藏砚台,他耍了个心计,将这块上等璞石占为已有。

后来,朋友得知真相,既懊恼又悔恨,跑来向张岱发牢骚。张岱一笑了之,说了这么一句: “犹子比儿。”犹子,是侄子的意思。在张岱看来,只要是惜砚、懂砚之人,别人得到与自己得到其实是一样的。其胸襟大度,可见一斑。

张岱年少时生活优渥,后来朝代更迭,命运逆转,虽然家道中落,他却坚持著书,也能从日常琐碎中发掘小确幸。

老话说,挨金似金,挨玉似玉。守着金銮殿,准长灵芝草;挨着茅房,准长狗尿苔。和心态好的人在一起,犹如春风拂面,生活充满正能量。和心态差的人打交道,听到的总是怨天尤人,生活时常遭遇阴霾。

很会玩

除此之外,张岱这人,很逗。

别看他文章里总是写白月光、下雪天,一副冷清格调,其实他有热闹诙谐的一面,时机来了,还会搞个恶作剧,博他人一笑,也当自娱自乐。

有一年秋天,张岱坐船去兖州(今属山东济宁),途经镇江金山寺,当时已是半夜,月光疏漏如殘雪。张岱靠船上岸,又进大殿,他忽生一计,让仆人取来戏服和道具,点火上灯,大张旗鼓地唱了几出韩蕲王金山及长江大战的目连戏。

这里原本漆静,如此一来,全寺的老小和尚都起来观看,呵欠声、欢笑声、喷嚏声,都有。等到唱完,天快亮了,他和随同之人收拾下船,渡江而去,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和尚, “目送久之,不知是人、是怪、是鬼”

即使是撰写墓志铭,张岱也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多是回顾一生的成就或者期许,张岱却罗列了一生兴趣爱好: “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劳碌半生,皆成梦幻。”哪位后人要是站在墓碑前,默然读完,相信第一感觉就是:这人,真会玩!

老顽童黄永玉说过这么一句:人生有很多好玩的瞬间,不是吗?是啊,人生短暂,磨难很多,在此过程中却有很多好玩的瞬间。好玩的瞬间,来自张岱这样有趣的灵魂。懂得多、心态好、富有生活情趣,又会玩,这样的男人不论生活在哪个时代,都有太多人想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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