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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时期新旧婚姻观对照下女性自我认知差异

2019-07-15颜倩

北方文学 2019年20期
关键词:五四女性主义

颜倩

摘要:“五四”时期社会制度纷纷改革,封建婚姻制度成为社会问题剧的创作热点。欧阳予倩创作的独幕剧《泼妇》获得较高声誉,作者通过新旧婚姻观的对照下,女性在自我定位以及自我价值实现途径方面的分歧,展现出女性群体内部思想差异,凸显女性独立意识的重要性。

关键词:《泼妇》;五四时期;女性主义

五四时期易卜生的社会问题剧犹如一股新鲜空气吹入中国,驱散了封建礼教长期笼罩在人民头上的阴霾的同时,也引发了中国人对当时社会的一系列反思,催生了中国一系列社会问题剧的创作。而在揭露社会问题的选择上,长期存在封建婚姻制度成为众矢之的。从胡适的《终身大事》开始,以婚姻关系为主要题材的社会问题剧层出不穷。在这些作品当中,篇幅短小的独幕剧《泼妇》获得较高的声誉。以至于五四运动一百年后的今天,人们在谈论五四社会问题剧时,依旧会提到《泼妇》在当时的影响与作用。

《泼妇》是欧阳予倩早期的代表作之一,故事讲述了陈慎之、于素心二人在读书期间通过自由恋爱而结合,成家后的于素心一边在家带孩子,一边坚持学习,并且时常来到婆家看望公婆,试图在新式女性与旧式儿媳之间找到平衡点。而曾经说过永不讨小丈夫陈慎之,在当上了银行副经理后,也开始为了“充人物”,想娶一房姨太太。他一面同于素心表真心,另一面又联合家里人一同隐瞒于素心,将小妾娶进家门。得知真相后的于素心幡然醒悟,在一番激烈的言辞之下,她逼迫陈慎之退掉小妾王氏,撕碎卖身契,带走了儿子与王氏,留下陈家一家人面面相觑。《泼妇》能够拥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除了采用独特的视角揭露社会问题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它通过新旧婚姻观的交织,即一夫一妻制与一夫多妻制的碰撞,呈现出女性群体内部的两种观念冲突,从而对妇女解放的道路做出更进一步的探索。《泼妇》中所呈现出的女性自我认知差异,引发了女性对于自身群体新的认识与思考,也使得其区别于同时期其他的家庭问题剧,对于时代和社会具有更加深远的影响。

一、自我定位:家庭主妇与独立女性

辛亥革命推翻了中国数千年延续下来的封建帝制,五四运动吹响了“自由民主”的号角,一系列西方先进思想的引进,使得中国无数女性慢慢开始觉醒,发出自己的声音,捍卫女性人权。但也有一部分女性因家庭限制或者社会客观现实等原因,依旧遵循传统道德的要求继续生活,依旧处于蒙昧之中。于是差距逐渐扩大,女性群体自动划分成为“新”“旧”两个阵营。当两个群体在同一个家庭相遇时,婚姻观念的分歧直接体现出二者对于自我的定位差异。

剧中引发矛盾的导火索是因为陈慎之纳妾一事,对于这件事情,陈家女性并无异议,反倒认为是好事一桩,因为能够阻止丈夫出去乱性,自己也能多一个帮手一起操持家务。以陈家女性为代表的传统女性认为:“其实有衣穿,有饭吃,还有什么不称心?做人家的儿媳妇,除了管家,侍奉公婆,养儿子,还有什么事情?”(1)长期社会教化使旧女性们逐渐接受了这种定义,对于这种在新女性眼中缺乏人道主义,对女性极其不公平的待遇,旧女性们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反倒将其奉为金科玉律,通过婆媳关系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去。传统女性在千百年传统观念的浸染下,“三从四德”成为每个女性必须遵守的教条,发展到最后女性无意识的将自我定位成家庭主妇,切断自己与社会的联系,丧失掉作为个体的独立意识。

与陈家女性不同,女主人公于素心虽然已经嫁做人妻,身为人母,但也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个人生活。仍然在带孩子之余继续着自己的学习。在得知陈慎之纳妾后,她一方面对陈慎之的出轨感到愤怒,一方面也对于小妾吴氏的境遇感到愤慨。对于于素心这样的新派女性来说,爱情不是简单的从属关系,而是将身体与灵魂交付给对方,二者是平等的。女性作为个体,需要被尊重也值得被尊重。这也是为什么在小妾吴氏要给她磕头时,她反问道:“我跟你是同样的人,你与我一面不相识,为什么要给我磕头!”(2)从于素心对于一夫多妻制的反抗态度可以看出,新派女性与传统女性以家庭生活为中心不同,她们会将自己的生活范围从家庭扩大到社会,希望女性能够摆脱成为男人的附属品。相较于传统女性,她们更加具有独立意识,对于自我的定位是独立女性,追求女性作为人的各项权利,并且试图拯救更多丧失独立意识的女性同胞。

以于素心為代表的新式女性,她们普遍上过新式学堂,受西方现代思想影响,坚决反抗封建旧制,追求平等与自由。而以陈家女性与小妾王氏为代表的旧式女性,她们无权受教育,只知道操持家务,依靠在家庭里的贡献来换取生活保障。这两种女性群体所接受的教育造成各自对于婚姻秉持的观念不同,直接导致了她们对于女性的自我定位截然不同。也正是由于自我定位的不一,在实现自我价值方面,两者存在着更加明显的矛盾。

二、自我价值实现途径:取悦男性与社会认可

女性长期处于男权制统治下的封建社会,男性掌握了大部分的社会资源,占据统治地位,久而久之,女性被男性轻视,女性权益被普遍漠视,女性自身逐渐甘于从属地位,“男尊女卑”成为了家庭中的既定模式,这直接导致了女性在家庭内部人权的丧失。女性只有依靠取悦男性来获取生活中所需的一切。是否能够取悦男性,服侍男性便成为了女性证明自我价值的唯一方式。

于素心一边照看孩子,一边自己努力学习,时常来看望公婆,送上自己做的饭菜与衣物等举动,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实属正常。但这并不符合传统观念对女性的要求,所以于素心在婆婆吴氏的心中无法得到认可,也就顺理成章地被安上了“不会服侍”的罪名,为陈慎之纳妾找到了合理的借口。在当时的社会,“纳妾”还被看作是新人物的应酬需要,男性有了年轻漂亮的小妾便能场面上的出风头。对于旧式女性来说,如果自己的男人能出风头,这便是做妻子的福气。经历过自家丈夫纳妾的姑母与妹妹陈芷祥,在听说陈慎之“纳妾”一事之后,不但不表示反对,还说要来喝喜酒。因为丈夫在外花天酒地,夜不归宿,做妻子的也无权过问。如果丈夫有意要纳小妾,做妻子的无法表示抗议,如果采取任何反抗姿态,只会让自己在家庭里的境况更加糟糕。如果欣然应允,反倒能显示自己的大度,获取男性的认可。久而久之,“纳妾”对于女性来说不再是屈辱,而是另一种幸福。

像陈家女性与小妾王氏这一类,服从于传统封建婚姻制度的旧女性,终其一生都活在别人的标准当中,从来没有想过去追求自己的价值,于素心试图唤醒她们内心的女性意识,问道:“女人家在世界上,讨了男人欢喜就完了吗?”姑母的回答遮遮掩掩,说不出个所以然。可见,她们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取悦男性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她们无意识的行为,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她们才能实现自我价值。但在五四时期的新女性看来,更重要的是追求人权,女性应该被当作一个人来看待,而不是被当作物品一样随意买卖,所以于素心最后自己要带着儿子与王氏一并离开陈家。她在剧中对王氏说道:“我一定叫你作一个有用的人。”这句话说出了所有新女性的希望:女性不再被家庭束缚,而是能够在社会上获得人的尊敬,通过自己的努力对社会做出一定的贡献,得到社会认可。这才是现代社会作为一个人,实现自我价值最正确的途径。

现代社会中男女平等已经成为人类的共识,我们社会的各行各业都有许多优秀女性的身影充斥其中,这些都离不开前人对妇女解放运动的探索与推进。作者欧阳予倩通过《泼妇》凸显出女性群体内部的思想差异。让人们意识到,即使社会上大力鼓吹妇女解放,婚姻自由,但绝大部分的女性依旧遵循着男权社会的法则在生活,对男权社会的制度采取拥护的态度。妇女解放运动不仅要从社会制度下手,更要积极培养女性的个人独立意识,这样才能从根本上实现真正的男女平等。

注释:

凤子.欧欧阳予倩.欧阳予倩全集(第1卷)·泼妇[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第38页.

欧阳予倩.欧阳予倩全集(第1卷)·泼妇[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第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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