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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美慧孜:业

2019-07-02刘梦月

小资CHIC!ELEGANCE 2019年20期
关键词:陈果水母演戏

刘梦月

“我觉得当演员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到这个角色。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彩色的梦,梦见很多鱼,在蓝色的深海里游来游去。”

极具个人风情的独特外表、真诚坦率的内在品质,在演戏时能够毫无保留的探索自身可能性,从各种层面看,曾美慧孜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演员。她在第3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上接过最佳女主角的奖杯,并向观众展现了一种当代稀有的女性形象:生机勃勃,充满野性,不吝坦露最为本真的自己。在这个面对大众的形象都经过精心包装的时代,这种天然的魅力令人无法拒绝。

曾美慧孜不止一次感谢《三夫》带来的机遇,她更应该感谢自己接下小美这个角色的勇气。

“这个角色不容易做,一是牺牲很大,二是演出‘不正常所需要的演技和‘正常又有点不同,问了好多人都觉得很难,只有小美(曾美慧孜)一口答应。”导演陈果在某次访问中聊到电影《三夫》的选角时说,当年拍完《香港有个荷里活》之后,他就有拍《三夫》的想法,为了找到合话的女演员,他用了18年的时间。

“因为角色的特殊性,我把她当做一只动物来演,用本能来演,”当色彩随着故事进行渐渐从银幕上消退,曾美慧孜作为演员的生命力反而愈加生机勃勃。

“很感谢导演愿意这么说,其实当年拍完《颐和园》有见过一次导演,当时我年纪太小不适合,兜兜转转,陈果导演又找到我。有缘的事物是会再次重逢的,我觉得当演员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到这个角色。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彩色的梦,梦见很多鱼,在蓝色的深海里游来游去。”曾美慧孜讲话时不疾不徐,说到任何话题,她都是娓娓道来的姿态,给人的直观感受是敞开心的交流,就像她不加粉饰地说出,“我关于自己最理想的想象,是拿奥斯卡。”

有人说陈果是香港影坛的怪才,不仅怪,而且狠。陈果说的“牺牲”,是指需要为角色增肥,以及贡献出超大尺度的表演,并在影片面世后不可避免地承受误解与非议。还好他遇见的是把“戏比天大”当职业操守的曾美慧孜,有着“尺度在艺术面前可以不被考虑”的果敢生猛。接到这个角色后,她每天狂吃汉堡增重30多磅,演戏时光着身子被扔进污浊的水中。在表演上,曾美慧孜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小美是有智力障碍的边缘人物,在整部电影中她没有任何一句台词,只能依靠动作、表情、神态来表现人物状态,“因为角色的特殊性,我把她当做一只动物来演,用本能来演。”当色彩随着故事进行渐渐从银幕上消退,曾美慧孜作为演员的生命力反而愈加生机勃勃。

2018年,曾美慧孜不止一次在电影中与欲望产生联系。《冥王星时刻》里,她贡献了一场令人难忘的表演。电影进行过半,她穿着玫红色秋衣的背影先于面孔出场,画面中的暧昧浓度陡增,仅仅是一个背影,就牢牢攫取了观众的目光,而后仅凭着泛红的脸,汗津津的皮肤,不均匀的呼吸,就让观众跟着她面红耳赤。在这段注定不能完成的关系里,曾美慧孜就像一座不会爆发的活火山,容纳着欲望、执念、感官幻象。而后在《三夫》里,她进一步释放了自己,把自己完全交付给角色,从她的戏里我们能了解到格洛托夫斯基所说的“身体在逝去,在消灭,观众看到的是一系列可以看到的冲动”是怎么一回事。也像曾美慧孜说的那样,导演选对人了。她的表演成就了《三夫》,也让自己的演员身份迎来高光时刻。

在公众人物对于“性感”这样的词汇避而不谈的时候,曾美慧孜毫不介意让大家看到她这一面。在这个从西方舶来的美感前,曾美慧孜的“性感”是更具有东方风情的,是比“性感”更加原始一些的生命力,包藏着野性与欲望。和主流视域下“白、幼、瘦”的审美不同,她的身材有着典型的地母特征,“身材粗壮、肩膀宽大、胸脯肥硕”,这种最原始的美感让她在同作品中比男性更能让观众感受到内在的爆发力与强大的感染力,尤其是在《冥王星时刻》中,这一特点极其明显,她饰演的春苔和失落的导演王淮相比,更有生存的原始能量,更加能够承受生命的磨难,其间的固执、倔强,与张艺谋影片中的巩俐有着异曲同工的感觉。“其实我很喜欢巩俐,她有一种大地之母的力量,我很喜欢她在《大红灯笼高高挂》和《红高粱》里展现的女性魅力。”在曾美慧孜看来,靠着身体表达释放欲望,这是女性的自我解放。在娄烨、李玉、章明、毕赣、陈果这些颇有才华的导演的镜头里,她不露痕迹地兼容了朴实与野性、性感和懵懂的矛盾气质,这种与众不同的美或许是她成为文艺片常客的原因之一。

曾美慧孜找到了她的表达形式,并且毫不掩饰地告诉所有人,“我的欲望就是做个好演员,我想拿奥斯卡。”

曾美慧孜像极了《不存在的骑士》一书中的女士们,有着健康性感之美,也有强大的精神力量。“戏比天大”绝不是她的一句雄心壮志,她把这当做了职业操守。“进组第一天经历了一件特別神奇的事情。有一只水母游了过来,我伸手去抓它,它自己游了过来。工作人员让我赶紧放开,因为水母有毒。我刚把它放开,导演说它想拍这个镜头,但没办法,水母已经走了,我很遗憾,很想让导演拍到。到这天拍摄快结束的时候,那只水母竟然又游了回来,而且所有人都确定是同一只。我又抓到了它,导演也拍到了这个镜头。”聊起这件事,她只顾着感叹神奇的际遇,一点儿没担心水母毒素,还有那场为了扔婚纱差点儿从楼上跌下去的戏,她也是把大量语句用在回忆“丢婚纱代表和自己最美好的愿望说再见”这样感性的事情上,危险什么的就一语带过。在生活里,她把自己的作息形容成“理科生”,也不会去主动参加什么局,健身读书,减少消耗,尽量把能量释放在演戏中,因为她说自己相信“能量守恒”,就像自然界的猛兽,越是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迅猛搏杀的力量的,日常越是慵懒。

“其实拿到奖到现在,除了外部的工作节奏,我本身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对待演戏,我更愿意把自己看作是一个匠人,拿奖对我来说,只是花了很长时间打磨出一把宝剑,现在这把剑被大家看到了。如果不拿奖,我也依旧会坚持下去,因为我沉寂太多年了,那些时候我都是默默无闻的。”被娄烨挖掘出演《颐和园》,再到李玉《苹果》里的洗脚妹,多年前的曾美慧孜是青涩懵懂的,但她作为演员的天赋那时候就初现端倪了。尽管经历了长达9年的低潮期,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演戏这件事,也许每个人生来就有一种使命感,她认为自己的使命就是做一位好演员。她再次提起了在纽约进修时,生日那天看的《芝加哥》,50岁的女演员在舞台上肆意释放自己的魅力与力量,那一刻她不顾旁人的眼光大哭起来,“我在50岁的时候也要继续站在舞台上表演,就像她那样。”

“人的生命里有一种能量,它使你不安宁,说它是欲望也行,幻想也行,妄想也行,总之它不可能停下来,它需要一个表达形式,直到这个形式和生命里的能量吻合了,就有一个完美的过程。”关于一个人如何活出自己,这是顾城在诗里给出的方案。

曾美慧孜找到了她的表达形式,并且毫不掩饰地告诉所有人,“我的欲望就是做个好演员,我想拿奥斯卡。”

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行为都有自己的力量,即便有一天曾美慧孜愿望达成,那也不会是一场意外,那是一个答案,一个把自己交给戏的演员应该得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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