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一月诗稿

2019-06-23云中漫步

散文诗 2019年1期
关键词:黄牛槐花乌鸦

云中漫步

一抬起脚,你就给路让出了它的高度。

一匹老马,还有着人世的深处。它浑浊的眼神,小如身上一块黑黑的硬痂。那一弯弯磨損的马蹄铁,比残月更残,但还结实。只要抬头,脚下就会有路,就会把一座小山搬到天边。或明或暗的空气,会接纳它近于虚无的身影,一条越走越窄的路,总要窄成一根略显舒缓的缰绳。

比白天更白的是黑夜。在黑夜里,人们看清楚了许多白天看不见的东西。

黑,从来是孤独的,像一只乌鸦,把自己铸在一场大雪的头顶:或者一块岩石在雪后低处的裸露。如果是一个人太爱雪了,她就用干净的寒气,包围自己,像一块被火苗紧裹着的碳。

缩水的衣襟,总是被母亲扯了又扯,其实,我已经长大。

其实,于我而言,世间的路,总是一缩再缩,直到只剩下一双祖父穿破的鞋子。这用皱的时光,古旧而坚韧。

在陡峭的大山里,如果把一条雪后的小路在清晨移动一下,你会觉得它是一根炊烟在上升,抑或一缕鸡啼由此汇入峰顶晨曦。

从一群飞过的麻雀,我看见了会飞的村庄,没有麻雀了,祥和的村庄,就缺少了一双与草垛有关的翅膀。但很多人,并不这样认为,他们早已放弃了自己有过的童年。二 秋深了,一只我爱着的草虫已经噤声,它的喉咙里,压着一块寒霜的寂静。我想搬动它,完成一个草民小小的愿望。

一株大树倒在了地上,不再有哪只鸟儿在上面歇歇脚。但它还像站着一样,沉思着,它觉得站着和倒下,都是一棵树应有的姿势。

时光跌宕了一下,一峰衰老的骆驼,在苍凉的月光下跪地而亡。被风抓住的驼铃,旋即又松开,以沙的形式,一粒粒地失散。

每个人都比自己大一些或小一些,这样,当他离开,他就会剩下一些,或欠缺一些。

一个人抱着一棵大树在哭泣,她的呜咽在于粗大的树干,更适合做一个可以依靠的肩头,至少能陪着她哭下去,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直到彼此交换了一部分身份。

月光里的哪一部分来自今夜的槐花。静谧的夜里,我什么也没说。

很多事都不需要去说,就像槐花的香气,总会有一部分,被月光一散再散,直到被风儿的迷失寂寂地偿还。

庄稼又一年的歉收,压在父亲弯曲的脊背上。父亲在田边走了几个来回,他倒背着的双手,很像一株玉米从最弯曲处长出来的那些根须。

冬天的鸟鸣,都是红色的,包括乌鸦。我的心,在村庄的外围和内部,都是一只冻红的耳朵。三人学鸟语,鸟何尝没有学过人说的话。那是一只鸟,在失去另一只鸟时发出的哀叫。

牛带着笼头时,它的嘴就是一只笨拙的鸟。它用一张嘴失去的自由,让自己肩上的重轭有了更大的自由。

一个孩子,在练习本上连线,黄牛在采蜜,大象在捉虫,这是他在春天里写下的小错误。窗外的桃花探头看了看,忍俊不禁,可他说,这是真的。

山里的喜鹊和乌鸦,都学过耕田。现在,它们在田沟里还像从前一样疾走着,来纪念已走失多年的黄牛。

云朵是跑不过天鹅的。是包举天空的大地,给了它这样的翅膀。

露珠是失眠的。它在整个夜晚,在荷叶的倾斜度里,辗转、反侧。它的失眠,源于它有着这样的剔透。

下雪的时候,漫天都有我,我与我才变得无序,每一次轻微地碰撞,加速了我的奔赴——十百千万。

如果你在春天早行,绊倒你的石头,只能证明:春天给予了你跋涉者的惯性。

猜你喜欢

黄牛槐花乌鸦
槐花花开
槐花吃过,这个春天就完整了
槐花
黑牛和黄牛
槐花
小乌鸦
打击“黄牛”到底靠什么
车101:给黄牛做中介
乌鸦搬家
中西医结合治疗黄牛瓣胃阻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