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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英红:不如,等海潮来

2019-04-30

小资CHIC!ELEGANCE 2019年5期
关键词:惠英红事情

活出来

人生是疲惫的,不管如何笑过或经历过热闹,那种劳累总是从眼角眉梢不经意涌出来,这种辛苦值不值得?不知道,我们活着,总是要追求些什么吧。

或许你我,每个人都是。哪怕只是一股气。

或许也好过安然颓唐着。

誰知道这一股劲,能够创造出什么,或许是了不起的事物呢?

1999年抑郁症这个词语还未曾被大众熟识和接受,在那段时间里,惠英红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出去见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说,你好丑,又无能,她觉得世界把自己抛弃了。耳朵里挤满了否定的声音。

一句一句,铺天盖地如海潮般将自己淹没。她选择了自杀,母亲及时地发现并找医生救回了她,醒来的瞬间,她看到母亲的担忧,决定活着,且活出来。她开始去一间间地敲开机会之门。问别人:“有角色要演吗?不要片酬。”

其实在此之前,她已经红了。

演戏或许是一种天资,也是她真正热爱的事。那时她放弃了舞蹈和更高工资,去试镜《射雕英雄传》,她试着演了几个片段,金庸先生看了后说:“对,穆念慈是这样的。”

“要靠运气其实并不太久,你的成就是你付出的努力,所有人一定会看得到。”她做了一个朝外打开的手势,笑了,“出名要趁早是说你要去做才能得到。”

惠英红有个习惯,在演一个角色时,她会把这个角色带入真实生活中,比如演《血观音》中的棠夫人一角时,她就用棠夫人的语气态度去和剧组人讲话。饰演影片《幸运是我》中得了老年痴呆的母亲,她便穿着睡衣去咖啡馆,去街头。

“我爱我的工作,就尝试要发现一些在工作上的乐趣,一些或就感,我每次新的角色都会给到观众一些新鲜感。也给我自己,”

她说话时,非常和缓,放松,莫名地就让人心安起来。是一个坚定却温柔的声音。然而总觉得这坚定却温柔的声音后面是一股韧劲和坚强。

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不会撑不住吗?

我不试试怎么知道撑不撑得住?想象中惠英红可能会这样说,不然,坠落?

她只解释说这源于自己好强:“我觉得人嘛,对我来说,要么我就不做,因为我不要失败,不要给别人话题说我不好,如果我答应别人去做一个事情就一定要做好,这个坚持是从我的性格里跑出来的。”

她的演技已经得到了认可和赞誉,《血观音》和《幸运是我》两部戏让她摘得了重量级奖项,之前出演《心魔》这一部电影让她获奖10项有余。但知道她出演下一个角色时,大家仍然是满怀期待的,相信一定能看到新的东西。

“不想曾经演过的东西让它在重复的新的角色里面。”她说,“我爱我的工作,就尝试要发现一些在工作上的乐趣,一些成就感。我每次新的角色都会给到观众一些新鲜感,也给我自己。这样出来的口碑反应,有观众去认同,我就会觉得,嗯,我成功了。”

这或许就是一个人的深度吧。惠英红先是声名鹊起,又经历了黑色时期,现在又一次红了,比之前更加有名和内涵,她走过深渊,如梦般地醒来,看到雾霭中透过的金色阳光。

守初心

对于三岁时便开始卖口香糖补贴家用的惠英红来说,成熟得比同龄人更早一些,那时抱着烟盒和各路人打交道的小女孩,那么小的年纪便学会了察言观色,她笑着说自己:“其实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会演戏了。”

在她看来,那是最好的时光,虽然很苦,却没有太大压力。

“每天都要要饭,撒撒娇,如果环境很差很复杂,反而提醒我不要陷入这样的深渊。”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没有学坏,反而记住了更好的事情,并且感激。

那时,许多美国大兵都来找她买糖,其中一个人天天来买,后来他去越南打仗的前一天过来买了几包口香糖,说这些够打仗时吃了。惠英红看着他。

“I LoveYou,用中文该怎么说?”他问。

惠英红告诉了他。他便用中文“我爱你”对她说道,之后看着她两条长辫和沉默的表情,笑了,就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惠英红不知道他上了战场后,是死还是活着,她说:“我希望能够收到他的一个信息,他的样子我都一直记得。”

“如果一个事情一直想做但是没有机会,那就等于不愿意去做.对我说如果想做。我肯定做完了。不会拖。”

这段感情,不仅关乎守候,她还学会了慈悲。她参加了许多公益活动,其中就包括为老兵们捐款,2018年香港政府为她颁布了铜紫荆星章。对她而言,这不是工作范畴,而是社会公益方面的事情,所以有着特别意义。

“如果一个事情一直想做但是没有机会,那就等于不愿意去做,对我来说如果想做,我肯定做完了,不会拖。”她说。

最近,惠英红领衔主演舞台剧《玻璃动物园》,这是她首次参与舞台剧创作。

“这次刚好是一个机缘。”她说。曾经最让她开心的事是早上醒来,浑身肌肉都没有酸痛,没有关节不舒服,50多岁后,她忽然想要尝试陌生的艺术领域,让自己人生的表演中有过这一段经历,这时,《玻璃动物园》找到了她。

在之前,她演过打女,演过许多人的妈妈,那些凝重的角色,带着强烈的情绪。她收放自如,让角色带着红色的外显和黑色领域的根基,这般拿捏下,人物更加层叠丰富。如果只具备一点,将会失色很多。惠英红会在接到角色后捋一捋她的性格,这个性格不只是她在剧中呈现这些,而是角色这一世所经历的事,所带来的感受,之后再来演其中的一段经历。这份稳重宏大的基调保有了她进发或克制的演绎。

在天气晴好无事可做的时候,惠英红睡觉,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和朋友们去吃吃饭,这看起来实在普通,并没有独特的地方。这个时刻,她珍惜着。

缓一缓

惠英红总是说自己好运,一开始便遇到了张彻导演这样的贵人,低潮后又遇到了许多好剧本,当时这些新导演还没有那么多钱去支付片酬,惠英红就自动降低片酬甚至不要钱去饰演角色,她说,“因为我看很多人他有很好的才华,但是他不专注。”当看到一个导演是真心喜欢拍电影,又有好的剧本时,她愿意去支持珍惜这样的才华,“我只是希望好的,完整的故事,电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它是所有人一块合作出来的成果。”

“没有好机会就跑,那永远是原地踏步。”她说。

在色谱中,红色与黑色位于两端。红色热情,明烈,永远耀眼温暖,黑色沉稳,内敛,压抑中暗涌。惠英红性格里似乎带了这两种感觉,她不世俗地专注也是一种对于深沉意义的向往,被痛苦折磨过才有了更为明晰笃定的步履。

“我是喜欢就疯狂地喜欢,无缘无故我就是不喜欢,那不管怎样就是没法喜欢。”

“感性也是挺感性的,理性也是很理性的那種。”

她这样形容自己,她说自己有时情绪波动很大,可能一下子从嘻嘻哈哈变成紧绷着脸,而这之间只需要五分钟,却又能在做一件事情之前把所有的事情想好。和她合作的导演都很愿意把角色交给她发挥,这种信任感并不是无中生有的,只要喜欢某个剧本,答应演这个角色,惠英红就是拼命也要演好。

“我是喜欢就疯狂地喜欢,无缘无故我就是不喜欢,那不管怎样就是没法喜欢。”

贯彻这种执着必然会有代价,拍打戏出道的她身体上基本上每个地方都受过伤,脱臼,断骨头,脖子错位,腰椎变形……而有些伤难以彻底好透,并将伴随终身。

“膝盖里面的骨头受伤裂开了,这种不会自动再长回来。如果再做手术也是个大麻烦。所以索性就不管它。”她说,但有时候在外面走路时,膝盖会忽然疼起来。

现在惠英红不再拍摄打戏,“怕受伤,年龄大了,受伤就很难再复原回来。”她说,“往后会放慢。不是退休,只是不会冲得那么厉害。”

惠英红现在58岁了,人生已经过了一半,对她来说,名和财渐渐也就看淡了,她说自己最怕的不是死,是没有实现完价值,而对她来说,演好一个角色这就是一种价值。

她知道自己有天会不在这世上,但如果能以一个专业且有魅力的演员形象活在别人记忆里,她就觉得很满足。在说这些话时,她眼睛眯起,稍微扬起了下巴,笑了。

世界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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