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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亦无语

2019-04-06李建军

散文选刊·下半月 2019年4期
关键词:八哥小贝鸟笼

李建军

那晚,上五年级的儿子打来电话,声音有些不对:“爸爸,你以后不用为打扫小鸟的卫生烦恼了。”我急问:“怎么啦?”儿子哭了:“二黑死了。”

二黑是一只八哥的名字。上一年春天,我家养过一只叫黑土的八哥,因我不慎,让它啄食鸡蛋壳,被卡死了,害得一家人好生伤心。不久,妻子到花鸟市场又买回一只八哥,起名二黑。

因黑土的死与我的过失有关,心里一直有种负疚感,所以二黑买来后,喂养和打扫卫生的事我差不多包揽下来。不过,这个二黑特别让人烦神,它虽是一只雏鸟,但食量比成年的黑土还要大,排泄的粪便又多又稀,简直就是边吃边拉,而且总把粪便排到盛水的塑料盒里。有一阵子,它不知作什么妖,喂它鳥食和面包虫,它吃一半丢一半,把那些面包虫啄到笼外,在阳台上爬得到处都是。

那一阵,除了二黑,家里养了两条小狗——小白和小贝,还有几条金鱼,可谓“陆海空”三军齐全。因妻子要上班,儿子要上学,于是,每天接送儿子上下学及伺候“陆海空”三军之事便责无旁贷地落到了我的头上,经常忙得我手慌脚乱的。

别人养八哥的乐趣,是听它“鹦鹉学舌”说几句“人话”,我却少有时间去调教二黑“说话”,所以,养了大半年,它连最简单的“你好”都不会说,比起它的前辈黑土,真是差得太远。但有一点还不错,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渐渐与我有了些默契:啄食时,撒到外面的少了,就像一个渐渐长大的孩子,文雅了许多。它还跟黑土一样,特别喜欢嬉水,只要打一盆清水,把鸟笼的小门打开,它就会探头探脑地钻出来,跳进水盆,时而甩头,时而扑棱翅膀,即便我蹲在跟前,也并不惧怕,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我吆喝一声:“二黑,不玩了,回去!”它才歪着头朝我瞅瞅,然后不慌不忙地钻回鸟笼。

春节期间,朋友老颜再顾敝舍,邀我到上海一家教育机构工作,妻子也说我待在家里多年,应该出去透透空气,以免“老年痴呆”,于是节后,我便做了些出远门的准备。两条小狗,只能留一条在家,自然是比熊犬小白幸运地留下,另一条“串串”小贝也不忍心送人,连同一个大狗笼子一起送到了住在邻区的父母家。对八哥二黑,妻子的意见也是送人,但她打听了几个亲戚和同事,人家都没有接纳的打算。有天,我专门到宠物街一家卖鸟的小店,跟店主说,想把一只八哥送给她。店主疑惑地望着我,你的八哥会说话吗?我很惭愧,说它不会说话。店主又问,多大了?我说至少一年多了。店主说,过时候了,不好调教了。唉,白送人家都不想要,只好留下了。我也有过给二黑放生的想法,却又担心它自小在笼子里长大,食来张口,一旦放出去,它能飞得起来、自己觅食吗?如若不能,这样的放生不是要它的命吗?

三月,我到了上海,白天忙忙碌碌,到了晚上,想老婆孩子,也会想想小白、小贝、二黑。每到周末,就乘六七个小时的长途客车往家赶。两三个月下来,感觉二黑明显瘦了,有时鸟笼里的卫生似乎几天没打扫。我当然不能去责怪妻子,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要上班,再腾出手来照料小白和二黑,实在不易!回到家这两天,我总是尽可能地多做些事情,包括早晚出去遛狗、把狗粮和鸟食备好、给小狗和小鸟搞搞卫生……做这些事的时候,我也流露过烦恼,让儿子听到了,所以有了儿子电话里那番话。

我问儿子,二黑是怎么死的?儿子说,不知道,就好好的,鸟笼里有食也有水,妈妈下班回来,看到它已经死在笼子里了。

我疑惑了,二黑,这是为什么呢?我上周因事没有回家,十多天前在家的那个周末,天朗气清,给二黑嬉水后,我忽然来了兴致,把鸟笼拎到住宅楼前的小花园里,先放置于一簇花丛中,后又悬挂到一枝树杈上。微风轻拂,鸟语花香,二黑在鸟笼里蹦蹦跳跳,显得异常兴奋。我索性去忙别的事情了,直到傍晚,才把挂在小花园里的鸟笼拎回家。这一次给二黑“放风”,感觉到它对大自然的渴望和依恋,我打算往后每次回家,都尽量把鸟笼挂到小花园里,让二黑多多接触自然,多多自在那么一会儿。没想到,它没有等到这一天。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看来,我又错了。我的一番好意,可能酿成了始料未及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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