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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克利夫兰同踏中国台阶

2019-03-26蓝卓露

音乐爱好者 2019年3期
关键词:管弦乐团伦斯克利夫兰

蓝卓露

克利夫兰管弦乐团的这次访华之旅,实在是跟中国乐迷一个久违了的会面。

1987年,乐团在时任音乐总监多纳伊(Christoph von Dohnányi)的带领下,首次在台北演出;其后的1998年,乐团首次踏足上海及北京。至今,克利夫兰管弦乐团已逾二十年未涉足大中华地区。这次乐团在庆祝成立百年后再度来华,并在多达七个城市举行十一场演出,其间亦会首次踏足南京、武汉、深圳及澳门的舞台,可见乐团实在隆重其事,以飨大中华地区的知音。

克利夫兰管弦乐团素来在乐迷心目中,有着美国“五大”(Big Five)乐团的地位,而克利夫兰更可说是在“五大”当中深具欧洲特色的乐团:他们近数任的音乐总监,包括埃里希·莱因斯多夫(Erich Leinsdorf)、乔治·赛尔(George Szell)、皮埃尔·布列兹(Pierre Boulez)及克里斯托弗·冯·多纳伊,均在中欧出生及接受音乐教育,亦与欧洲的主要乐团合作过。他们致力于在克利夫兰塑造出一种媲美欧洲一流乐团的声音,并世代相传。

乐团现任的音乐总监弗朗茨·韦尔瑟-莫斯特(Franz Welser-M?st),已与乐团合作长达十七年之久。他在任职期间,不但经历乐团具历史性的第一百个乐季(2017/18乐季),并即将在2019年3至4月率领乐团到中国演出。虽然中国乐迷对韦尔瑟-莫斯特应该一点都不陌生,尤其是他近两年都在中国亮相过,但这次将会是他首次与合作多年的克利夫兰管弦乐团访问中国。这样的演出阵容,绝对令中国乐迷引颈以待。

为此,本刊特与韦尔瑟-莫斯特进行了邮件访问,向大师深入了解他与乐团的合作历程,并谈论他近期的指挥演出。

塞佛伦斯音乐厅也是他们的“乐器”

韦尔瑟-莫斯特在 2002 年从多纳伊手中接棒克利夫兰管弦乐团音乐总监一职至今,已有十七年了。在职期间,他不仅与乐团合作灌录了多个甚获好评的录音及录像,更带领乐团多次去海外巡演,到访欧洲多个著名的音乐厅,在重要的音乐节上演出,并带领乐团到他的家乡奥地利林茨(Linz)的圣弗洛瑞安修道院(Stift St. Florian),也就是跟布鲁克纳一生有着密切关系的修道院,演奏布鲁克纳的交响曲,并发行现场录像的 DVD。

谈及这个长久的合作关系,韦尔瑟-莫斯特认为,乐团的成员虽然来自五湖四海,各自有着不同的背景,但他们来到克利夫兰后,都会放下自我,视音乐演奏为终极目标。“我最初来到克利夫兰时,乐团在技术上、演奏准绳度以及团队合作方面已有相当高的水平。而我的艺术远景,是希望乐团能够如同歌唱般地演奏。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他们现在的确做到了。现在我跟乐团的合作,有着独特而奇妙的契合,正是这一点让我们能够做到其他乐团做不到的事。”

出生于奥地利、活跃在欧洲古典乐坛的韦尔瑟-莫斯特,一直与不同的欧洲乐团合作无间。面对植根美国,同时有着深厚欧陆传统的克利夫兰管弦乐团,他认为,乐团成员之间有着如同室内乐般紧密的合作,形成了相当和谐的温暖音色,加上如歌般的线条,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演奏风格。当然,历任音乐总监留下的带有欧陆色彩的演奏风格,结合美国人追求完美的理想,成就了今天乐团的美誉。“我是听着维也纳爱乐乐团及柏林爱乐乐团的演奏长大的,当时两团的声音有着强烈的个性,这种声音深深地影响了我对管弦乐音响的极致理念。”韦尔瑟-莫斯特如是说。

除此以外,在韦尔瑟-莫斯特看来,克利夫兰管弦乐团的声音,很受他们的基地塞佛伦斯音乐厅(Severance Hall)的影响。“这个厅也是我们的‘乐器,我们在世界不同的地方巡回演出时,都着力为观众重构塞佛伦斯音乐厅的音响效果。”

这个坐落于克利夫兰大学园区的塞佛伦斯音乐厅,由克利夫兰管弦乐团的创始人之一晓士(Adella Prentiss Hughes) 以及乐团首任音乐总监索科洛夫(Nikolai Sokoloff)大力推动,加上当时的工业家及慈善家塞佛伦斯(John Long Severance)的一百万美元捐款,在1931年建成,座位多达两千一百个。当时正值经济大萧条期间,能够有这样的财力建成一座音乐厅,实在是一个奇迹。音乐厅曾在1958年及1998年至2000年期间经历大整修,如今是全球首屈一指的音乐厅之一。其宽阔的舞台和有着丰富残响的堂音,不论在建筑风格上还是音响效果上,均承袭欧洲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经典音乐厅的风貌。塞佛伦斯音乐厅从开幕至今,一直是克利夫兰管弦乐团的基地。

以“普罗米修斯计划”庆祝百年基业

刚刚过去的2017/18乐季是克利夫兰管弦乐团的第一百个乐季。他们隆重其事,以“普罗米修斯计划”(Prometheus Project)作为整个乐季的重点节目,在2018年5月以五套音乐会演奏贝多芬的全部九首交响曲,并随即把整套音乐会移师到维也纳及东京演出。而在克利夫兰,乐团亦与当地的小区及学校举办一系列外展推广活动,借普罗米修斯的故事以及贝多芬的作品,启发青少年多方面的創意,以不同的艺术形式如文字创作和摄影,甚至与音乐学生同台演出,让他们参与其中。该计划也让青少年观众一起在塞佛伦斯音乐厅,以多媒体投影配合韦尔瑟-莫斯特亲自指挥贝多芬的作品,让他们感受乐团的现场演奏。

和韦尔瑟-莫斯特谈及此计划背后的想法与动机,他就联想到贝多芬作品背后的意义。“贝多芬谱写每个音符时,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人性如何变得更加美好。我想借着普罗米修斯‘把火种从神界带到人类的故事作为比喻,去放大审视贝多芬的创作,不单是他的交响曲,还有他一生的所有作品。我们需要不断寻求新的角度,深入反思对这位伟大作曲家的固有认识,才能以新的思维去引领今天的听众,去亲近贝多芬的作品。”

韦尔瑟-莫斯特及乐团也借着“普罗米修斯计划”去重新检视古典音乐在现今社会的角色。“我们也尝试去挑战一些固有的传统想法:人类的智慧并非高高在上,只有用它面对现今的各种问题,为人类谋福祉,我们的社会与文明才能与时俱进。而在音乐中,尤其在伟大的作品里面,作曲家都会秉持这种核心思想,把哲学思考转化为乐音。我们认为,只做到普及、漂亮、让人觉得有点趣味的演奏,是不足够的。我们更需要借音乐去鼓动人心,刺激思考,使人不單意识到人会想什么,而是意识到人为什么会这样想。”

这个在2018年5月到6月间横跨三个城市的贝多芬全套交响曲的演出,引来了热烈的回响,不但所有场次均告满座,舆论反应亦非常热烈。“我想他们经历了这个交响历程,会对贝多芬有更深入的体会,对古典音乐的兴趣会更为浓厚。而在克利夫兰,我们有幸拥有一群愿意去探索的听众,因为他们对我们乐团的演奏,不论是主流还是冷门的作品均信心满满。我希望海外的听众对我们的演奏也能有同样的期盼。”

这个“普罗米修斯计划”,加上乐团一直以来推广青少年听众的各种努力,让克利夫兰拥有了全美国最年轻的古典音乐听众群。韦尔瑟-莫斯特引以为豪地道出:“我们有20%的古典音乐听众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而最近的‘十八岁以下免费(Under 18s Free)项目,让四十万年轻听众来到塞佛伦斯音乐厅以及布鲁森音乐节(Blossom Music Festival)出席古典音乐会。我们不认为要刻意在传统音乐会的安排上花心思,反而觉得应该更重视其中的曲目是否对指挥、乐手及观众具挑战性,刺激各方思考,使各方都能投入其中,相互影响,造就具有影响力的艺术体验。”

高质素的歌剧制作定能得到观众欣赏

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出道至今,韦尔瑟-莫斯特指挥过欧洲多个重要乐团,亦在不少歌剧院及音乐节中执棒。来到二十一世纪,面对不断演变的演释潮流,他希望自己与乐团是促成者(facilitator)与合作者(collaborator)的关系。“我希望乐手有相当的弹性去处理不同类型的曲目。我的着眼点,不是要他们纯粹顺从我个人的意愿去演奏,而是一起合作去达到理想的演释。我们都是为了音乐而努力。”

韦尔瑟-莫斯特在指挥歌剧方面有着丰富经验。他先后担任苏黎世歌剧院及维也纳歌剧院的音乐总监,即使他在2014年辞去维也纳歌剧院的职务,他仍活跃于这个领域。2018年,他在萨尔茨堡音乐节指挥了一版具争议性的《莎乐美》演出,由意大利导演卡斯特鲁奇(Romeo Castellucci)执导。韦尔瑟-莫斯特回忆起这次美好的合作,“卡斯特鲁奇擅长营造强烈的视觉效果,画面非常震撼。与他合作的过程十分轻松,每当谈及音乐上的细节,他都会十分配合”。

面对现在歌剧界“导演剧场”(Regietheater)之风潮,韦尔瑟-莫斯特认为只有好的制作和不好的制作。“我看过不少相当不错的现代歌剧制作,也看过相当差劲的。对观众来说,高质素的制作定能得到他们的欣赏。”近年来,韦尔瑟-莫斯特与克利夫兰管弦乐团经常在塞佛伦斯音乐厅以音乐会的形式演出歌剧,包括由沙朗(Yuval Sharon)执导、为音乐厅量身制作的雅纳切克《狡猾的小狐狸》、德彪西《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等。在刚刚过去的2017/18乐季,乐团亦以音乐会形式演出了瓦格纳歌剧《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

克利夫兰管弦乐团中国巡演

此次克利夫兰管弦乐团的中国巡演,虽然未能让中国观众欣赏韦尔瑟-莫斯特指挥的歌剧演出,但曲目中普罗科菲耶夫极少演出的《第三交响曲》,却是跟作曲家的歌剧《火天使》(The Fiery Angel)有关。《火天使》全剧原安排于柏林国立歌剧院的1927/28乐季上演,因种种原因未能成事,作曲家不甘歌剧的音乐从此被埋没,就采用当中的素材写成《第三交响曲》,由蒙都(Pierre Monteux)于1929年在巴黎首演。

近年来,韦尔瑟-莫斯特致力于在音乐会中引进一些很少上演但十分出色的杰作。“正如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三交响曲》,它可能对观众来说是新作品,但我希望听众对普氏的认识,不局限于几首常奏的作品。普氏相当擅长创作旋律,但在这些旋律之下,又会给它们另一层的含意。比如《第三交响曲》的首乐章,在宽广而抒情的旋律下,中提琴及大提琴的密集音型就让音乐的内在气氛变得异常绷紧。”克利夫兰管弦乐团的中国巡演,亦会带来理查·施特劳斯的交响诗《英雄的生涯》以及柴科夫斯基的《第五交响曲》。这两部作品,一部是韦尔瑟-莫斯特最擅长演释的作曲家,音乐非常富有画面感,亦考验乐团各声部乐手的功力;而另一部柴科夫斯基的经典作品,则能让观众体验这支百年乐团在韦氏棒下如何呈现此作的精神面貌。

陪同乐团来华的,是当今炙手可热的钢琴家丹尼尔·特里福诺夫,演出贝多芬的《第五钢琴协奏曲“皇帝”》。原来,韦尔瑟-莫斯特早在2015年斯德哥尔摩的诺贝尔奖音乐会上就与特里福诺夫合作过。而这次巡演,将是两位首次与克利夫兰管弦乐团同台。“丹尼尔其实可以说是‘克利夫兰之子:他是克利夫兰音乐学院的毕业生,而学院与塞佛伦斯音乐厅,只是相隔一小段路。”

这几年,韦尔瑟-莫斯特已是上海的常客,先后在2017年及2018年指挥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及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演出。不少人认为西洋古典音乐的未来会落在亚洲地区,对此,韦尔瑟-莫斯特简言:“绝对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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