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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地理学视域下中山咸水歌生存缘由研究①

2019-03-16福建师范大学协和学院福建福州350117

关键词:中山民歌景观

马 达(福建师范大学 协和学院,福建 福州 350117)

杨华丽(佛山市顺德区陈村镇 青云初级中学,广东 佛山 528313)

咸水歌是岭南广府的代表性民歌,是疍民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宝贵遗产,更是疍民群体的一种身份确认和精神支柱。广东省中山市被称为“民歌之乡”,民间流行的歌种有咸水歌、客家山歌、鹤歌、渔鼓、白口莲山歌、东乡调等,其中咸水歌在市内传承活动最为盛行,曲目丰富,至今仍保留着传统的唱法,其音乐风格、音乐结构、语言均具有较高的艺术与文化价值。为保护和传承中山咸水歌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山市的音乐家协会、民间艺术家协会等机构重视对咸水歌音乐的研究;为促进咸水歌人才的培养和咸水歌活动氛围的营造,中山市政府先后在中山市内设立6 所中山咸水歌传承基地小学,多次举行咸水歌展演和比赛等活动,来促进中山咸水歌人才的培养和城市文化建设。可见,中山咸水歌在中山得到很好的生存和发展,已成为中山市城市文化建设的一种象征。这样一种音乐文化现象的形成与中山地区的地理环境之间是否有关联呢?在该地形成了怎样的声音景观呢?本文通过音乐地理学的视角,由静态地理与动态人文两方面对中山咸水歌的生存缘由进行探讨。

一、地理环境对中山咸水歌的孕育

“一种文化的产生与特定自然地理环境(含地形、地貌、气候、水文、植被等)及特定人文地理环境(含语言、经济、民族、民俗、宗教等)均发生联系。”[1]中山咸水歌作为一种非物质文化在中山地区得以生存发展与中山地区的地理环境之间发生着怎样的联系呢?

(一)自然地理环境

俗话说:“凡有疍民处必有咸水歌”。可见,探究咸水歌的生存与发展的缘由就必然要探究咸水歌的创作和表演者——疍民群体在何处生根落户。“中山市古称香山,位于广东省中南部,珠江三角洲河网区下游,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光热充足,雨量充沛,太阳辐射能量丰富。地形以平原为主,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斜,平原地区河网深受南海海洋潮汐的影响,具典型河口区特色。境内河网密布,主要有13 条江河流经,内河涌有298 条,具有丰富的水资源和鱼类、贝类等水生动物资源。”[2]177疍民选择在中山这样的地理环境落户,是由于受到疍民长期生活环境中所形成的一种环境感知的影响。“地理学家发现,地理环境会影响着人口分布,且人们在长时间生活的环境中会形成一种环境感知,从而影响人们选择新居住地。”[3]那么疍民为何会形成这样一种环境感知呢?我们需追溯到疍民祖先的生活环境来探讨。查阅现有的资料记载,疍民最早的祖先应是古越人,该说法已得到众多专家学者的认同,如冯明洋《越歌:岭南本土歌乐文化论》中对疍家人及其语其歌为古越嫡传的说法列出三点证据佐证古越族为疍民先祖[4];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将疍民与壮、黎、瑶等族并列,称之为“真粤人”,被视作古代越人的嫡传后裔。[5]232古越族自古便有一种“亲水”的习性,他们择水而居,善于水上生活,熟悉海洋的潮汐、渔汛、捕鱼技巧等规律,通过拾集水中贝藻、捕捞水中鱼类为生,同时他们还会使用舟船,以舟为宅。汉代刘安《淮南子·原道训》:“九疑之南,陆事寡而水事众,民人短绻不绔,以便涉水;短袂攘卷,以便刺舟,因之也”[6]说明了疍民祖先之一的古越人在汉代时期就已为适应环境而使用舟船了。由文献中得知:古越族这样一种“亲水”习性、以舟为室的生活方式直接影响了他们的后代疍民的生活方式,如宋代州去非在《岭外代答》中记载:“以舟为室,视水如陆,浮生江海者,蜑也。”[7]乐史在《太平寰宇记》卷157“新会县条”中记载:“疍户为新会所管,生在江海,居于舟船,随潮往来,捕鱼为活。”[8]疍民的祖先除了古越族人外,据“杨万翔先生在《羊城旧事》的‘海阔疍家强’条目中阐述的史实,汉、晋、宋代三个时期人们因为战乱等原因,被迫逃亡至水中而成了疍家来源之‘流’。”[9]他们备受歧视,疏离陆地,而江海的宽容和丰富资源,让他们创造并传承了那因水而生的传统生活方式,对水环境形成一种环境感知。中山地区的自然地理环境正是适应了疍民对水环境的感知需求而成了新居住地。《中山市志》载:“明嘉靖二十一年(1542 年),香山东北部冲积平原‘东沙十六沙’一带已有疍民生活。”[2]177《中山市坦洲镇志》记载:“坦洲原居民85%以上为‘蜑民’(疍民)。宋代以后,珠江三角洲先后成陆依西北向东南次第被围垦造田,中山坦洲成陆最迟,故坦洲成为疍民最后的汇集地,来自三水、南海、顺德等地的疍民陆续汇集于此,该地也成为疍民人文文化的沉淀地。”[10]1

疍民浮生于江海环境是何以能够孕育出咸水歌的呢?疍民以舟为宅,以渔为业,会随着渔场的变化和捕捞地点情况而迁徙,并且出海捕鱼时还可能会遇到凶猛巨鱼要搏斗,如屈大均所描述的:“蛋人善没水,每持刀槊水中与巨鱼斗。”[5]485上述“没水”即“潜水”,正是反映了疍民善于潜水且常在水中与巨鱼搏斗的事实。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他们需要用高亢悠长的大声响腔的音调来传情达意,去传呼、召集、相互通传讯息,与风雨抗争,与海浪搏斗。又因他们终年漂浮在海上,流动性大,居无定所,没有娱乐方式,使得疍民首选人类“本能性”的抒发方式——歌唱来自娱自乐,消除疲劳,排遣孤独感,大声呼唱出心中的喜怒哀乐与恐惧,向往与追求。中山地区“沧海变桑田”,疍民移居于此地,在沙田[11]①沙田是岭南沿海或河湖周围在淤泥沙上开垦而成的农田,距离岸上居住地较远,需驾舟前往。人们通常会在二月前往沙田结墩耕作至五月结束,七、八月再重返沙田堵水捕捞水产。参见:岭地南文化百科全书编纂委员会.岭南文化百科全书[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6:117。上进行耕作,从事农业。他们虽迁居于陆地但依然坚守着水滨,这种演唱咸水歌的娱乐方式也未曾改变,会在耕作时演唱及空闲时举行搭台斗歌活动等。叶显恩认为:“就疍民总体而言,他们的生活习俗与观念文化,在千百年来面临的自然和社会的生态条件的变迁,只做了适应性的调整和某些边际性的变迁,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革。”[12]

(二)人文地理环境

疍家人千百年来与海河鱼打交道,使得他们创造了与陆上居民不同,自成一派的特色疍家文化。而咸水歌正是疍民生活的一个缩影,涉及疍民生活的方方面面,特别是与疍民的语言、风俗及商业活动有着密切的联系,相互依存。

其一,咸水歌与疍民语言。咸水歌之所以能够在疍民群体中广泛流传,不仅是因为它唱出了疍民的心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与其演唱的语言符合疍民自己的语言习惯有关,一唱便能产生共鸣和识别出乡音。咸水歌的语言具有朴实自然的口语化,别具一格的衬词喊头,如“妹好啊哩”“有情阿妹”等,并采用依字行腔的方式演唱,凸显其地方特色。疍民群体分布在不同地区操着不同的疍家语言,其中讲粤语的疍民是我国疍民的主体,因其咸水歌歌词中还保留有一些古越语的特征,因而有被称为是“岭南音乐的活化石”的说法。中山沙田地区疍民也讲粤语,但因长期受中山本地方言的影响形成一定的差异,被称作沙田话。疍民长期与水打交道,其语言上多体现与水相关的词,凸显在咸水歌中就是歌词多有“鱼”“虾”“网”“珍珠”“船”等。民歌必须具有其地方特色才能称之为民歌,而这地方特色的体现主要就是通过演唱的方言来体现。

其二,咸水歌与疍民传统风俗。咸水歌与疍民传统风俗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可以说是相互依存,有些风俗中还会有固定的咸水歌唱词和唱腔,如咸水歌中的高堂歌就以婚嫁中的坐高堂仪式来命名。咸水歌对于疍民的婚姻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蛋人)常日贫乏不能自存。土人不与通婚姻,亦不与陆居”[13]59这里的“土人”指的是陆地上的人,也就是说疍民不能与陆地上的人通婚,因而导致其交往范围狭窄,选择渠道单一,只有在船只来往相遇时,男女疍民以演唱情歌来作为一种“姻缘线”,互诉爱慕情谊。“清人屈大均的《广东新语·诗语》和《广东通志》也分别有着疍民以咸水歌为媒介的婚嫁习俗的记载,即‘疍人亦喜歌唱,婚夕两舟相合,男歌胜则牵女过舟也’‘民家嫁女,集群妇共席,唱歌以道别,谓之歌堂’。”[10]708这种对歌形式贯穿着男女婚姻习俗的始终,不同过程唱不同内容的咸水歌,如迎亲队伍唱祝福歌,媒人唱好意头咸水歌,亲朋送礼唱送礼歌,待嫁女子唱哭嫁歌,坐高堂唱感恩亲人歌等。除了婚嫁风俗外,咸水歌还在疍民祝寿、殡葬等仪式中贯穿全程,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其三,咸水歌与疍民商业活动。珠江三角洲地区水网密布,村镇之间大多有小河相隔,交通不便,因而有一些疍民依靠摆渡和经营小量货运为生计。自秦汉以后,疍民的饮食追求提升,也慢慢过渡到以粮食为主要食物,他们将捕捞的海产品驾舟去城镇贩卖来换取所需的粮食和生活日用品。“茭塘之地濒海,凡朝墟夕市,贩夫贩妇,各以其所捕海鲜连筐而至。家之所有,则以钱易之;疍人之所有,则以米易之。”[14]他们贩卖过程中还会随口唱着咸水歌来吸引客户,如:“艇仔粥,艇仔粥,爽口鲜香唔使焗。一毫几分有一碗,好味食到耳仔煜”。[15]这是一首疍民贩卖艇仔粥时演唱的咸水歌,说明咸水歌在早期疍民的商业活动中就发挥着独特的功能。

人们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同时也能孕育一方文化。咸水歌就是在这样一种“水”环境中孕育而生,伴随着疍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与疍民的生产劳作、风俗、经济、语言相互依存,凸显其独特作用,同时也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莫日芬言,咸水歌具有“结构自如,句法不拘,土音俗语,自然入歌,曲调平稳流畅,无大起伏,清丽活泼,如行云流水,似棹舟荡漾”[16]30的特点,以中山咸水歌《海底珍珠容易揾》为例(见谱例1)。

该歌曲是咸水歌的一类——大罾歌[17]59①咸水歌是疍家渔歌的统称,包括多个小歌种,如咸水歌、高堂歌、大罾歌、姑妹歌等,其中“大罾歌”是流行于珠江河道口沿岸水乡和坦洲一带,因水乡人喜欢在近岸的河面插罾栋(大木椿)拉大网,利用潮水涨落的时机捕捉出入海的鱼类,故此这些地区流行的民歌称为“大罾歌”(也有将“罾”写成“缯”的)。参见:陈锦昌.中山咸水歌,中山非物质文化遗产丛书[M].广州:广东旅游出版社,2015:59。的经典曲目,男女对唱,以独特的、亲切的、朴实的“妹呀咧”或“哥呀咧”称谓词为喊句,既拉近了对唱二人的关系,又表现出了疍民演唱歌曲的生活化,同时加入了“咧”这一虚词进行运腔和特有的“啊啰嗳”拖腔演唱,极大地丰富了歌曲的表现力,使得歌曲演唱更为舒展流畅、委婉动听,韵味无穷,也更能抒发演唱者的情感。歌曲采用二拍子和三拍子的交替出现,打破了歌曲重拍和弱拍有规律的周期循环,使得整首歌曲的重音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感觉,这样的节奏特点与疍民长期生产生活的环境有关。疍民长期浮生于江海中,以舟为室,伴随着海浪的起伏波动而晃动,重心不稳,使得他们演唱的歌曲也自然拥有这样一种不稳定的特性。辽阔的江海生存环境使得疍民的心胸更为宽广,简单的生产生活方式使得疍民的心态更为平和,体现在他们的歌曲上便是旋律以级进平稳进行为主,少有大跳音阶的起伏波动,整个曲风平缓、柔和、自由。疍民独特的生活环境也导致他们的娱乐方式较为单一,多是与同伴对歌或“斗歌”来作为娱乐和沟通的方式。“曲调由两句体(单乐段)结构构成,上句终止于宫音下滑至角音,下句终止于徵音下滑至角音。”(见谱例2)

这样一种以徵调中不稳定“角”音作终止的拖腔处理形成了咸水歌曲调的一大特色。歌曲的歌词极具地方特点,与疍民的生产生活紧密联系。疍民生活于海上,常年与水打交道,歌词中的珍珠、鱼、虾等都是他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东西,借“海底珍珠容易揾”引出“真心阿妹世上难寻”的情感表达,用“筷子一双”表达愿“同妹拍当”的希望等,巧妙地运用起兴、比拟、对比、衬托等的修辞手法来加以丰富咸水歌的演唱内容。朴实自然的歌词语言及一些方言土语的运用,如方言“揾[wen2]”——找、“唔[m4]”——不,符合疍民自己的语言习惯,并在此基础上依字行腔演唱,巧妙地将方言唱词的音、韵、调与曲调旋律完美地结合起来,体现出独特的地域性特点。

咸水歌的孕育产生与其艺术特色的形成有赖于疍民的生产生活环境,就像乔建中所认为的:“咸水歌就是海、岛环境的间接产物。”[18]

二、中山咸水歌声音景观的流动变化

美国音乐学家谢勒梅(Kay Kaufman Shelemay)在《声音景观:探索变化中的世界的音乐》中将“声音景观”定义为:“一种声音景观,即是一种音乐文化有特色的背景、声音与意义。”[19]中山咸水歌的产生伴随着疍民群体的迁移和壮大而发展,形成其特有的声音艺术风格,是疍民群体的精神支柱和身份确认,对于疍民群体来说有其重要的意义,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内形成独特的声音景观。薛艺兵在《流动的声音景观——音乐地理学方法新探》一文中向我们传递了“传统音乐不是一个稳定不变的静态的、固化的‘景观’,而是在音乐传统中不断衍生变化着的动态声音景观”[20]的理念,也就是说音乐传统会随着发声体的移动在非固定空间中展现其声音景观。因而,要想研究中山咸水歌在中山地区形成的声音景观也应当结合其发声体(疍民)的移动,在时间(历史变迁)和空间(地域变迁)两个维度中探究其动态变化的缘由。

(一)时间——历史变迁的维度

咸水歌声音景观的历史变迁主要是依据其发声体(疍民)在历史中的进程而变化的。关于咸水歌声音景观的发展状况,按照时间的延续大致可分为,从唐朝时期咸水歌开始萌芽发展到新中国成立以前呈现上升发展趋势,再到新中国成立带来了咸水歌的繁荣,而后因“文化大革命”运动的影响而逐渐走向衰微,再到恢复抢救这样五个发展阶段。

1.萌芽阶段

咸水歌具体何时产生,历史资料尚无明确记载。查阅古籍资料,咸水歌的记载最早见于“唐初王勃的《广州寺碑》:扬粤当唐初,北人多以商至,遂家于此。六朝以来谣俗讴歌播于乐府,炎方胜事姿势偏闻四海。然方言犹操蛮音,以邑里犹杂疍夷故也。”[21]这里的“蛮音”指的正是咸水歌,该记载也是出现“疍民”称谓最早的记载,由此推断,咸水歌从唐朝时期已萌芽产生是有理可据的,也有多数学者采用咸水歌演唱的语言(粤语)的形成时期为理据来推论咸水歌在唐朝时期就已萌芽产生。“粤语是广东汉、越两大族群从秦始皇时期‘以谪徙民,与越杂处’开始交融,秦汉时期的中原汉语与南越语言相互交融,到魏晋南北朝时期进一步交融,最后到唐宋时期最终形成而独立存在。”[16]47唐代以前疍民一直漂浮于海上,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粤语的形成使得疍民们有了语言,能够通过语言进行沟通交流,在海上用大声响腔的音调来隔船喊话,逐渐形成独特的音调,咸水歌便由此萌芽产生。

2.上升阶段

唐代后,封建统治制度的不断完善,政府开始向疍民群体征税,并纳入社会户籍管理。元代将疍民分属于最低等的杂户进行管理,不归入户籍统计,而是属于特殊门类对待,主要负责采集珍珠,被称作“乌蜑户”。明代时期疍民被视为低等的贱民阶层,同乐户、娼妓、佃仆等为同类。疍民群体自唐以来一直被视为异类存在,遭受陆人的鄙视和压迫,被限制活动区域,被剥夺教育机会,被限制与岸上人的往来等,生活沟通仅限于疍民群体内部。清朝时期的疍民户籍开始被列入普通户籍,允许上岸居住,但依然是属于社会的最底层,遭受歧视,生活苦不堪言。“男女朝夕跼蹐舟中,衣不蔽体。海滨贫民,此为最苦”[13]59,正是对疍民艰苦生活的形象描述。在这样的生活条件下,疍民只好借用深情、哀怨的唱腔来道出心中的苦与乐,在歌中寻找一丝安慰,给予心灵寄托和精神力量。屈大均言粤歌:“歌则清婉溜亮,纡徐有情,听者亦多感动。”[5]361这不正是疍民寄情于歌中而使之感动吗?咸水歌传唱除了娱乐和抒发情感外还充当着一种教育的功能,即疍民长者会采用咸水歌的演唱方式,将生活常识、生产劳作知识以及名人事迹等创作成歌词进行传唱教育,例如《梁山伯与祝英台》《拆蔗寮》《猜鱼》等咸水歌,将生活常识、历史故事编入歌曲中进行传唱教育。此外,该时期咸水歌在疍民风俗活动中也充当着重要的角色,几乎贯穿着年轻人从恋爱到整个婚礼习俗的全过程,抑或是丧礼习俗的全过程。明末清初的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也记载:“粤俗好歌,凡有吉庆,必唱歌以为欢乐。”[5]360-361因而,自唐朝以后,随着疍民群体的不断壮大及历朝历代的变迁,咸水歌演唱几乎涉及疍民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疍民无时无刻不在唱歌。“江河水宿寄此生,摇橹唱歌桨过滘。”[5]360“来航去舶,櫂歌相闻。”[22]随时随处可听咸水歌歌声。

3.繁荣阶段

沙田疍民从呱呱坠地到咿呀饶舌再到长大成人,历经了无数次的对歌、斗歌活动,无不受到咸水歌的熏陶,个个均能“爆肚”(水乡话,意为有感而发、即兴而唱)演唱咸水歌。笔者采访曾任中山县文艺宣传队副队长,参与多首咸水歌记谱和创作的黄德尧先生时,他就说:“中山咸水歌歌手们大多都是无师自通的,因为他们长期浸淫在咸水歌的海洋中长大。而且咸水歌就这么几首曲调,也不难学。”①采访人:杨华丽。被采访人:黄德尧。时间:2017年9月14日17:00-18:00。地点:南朗镇翠亨村孙中山故居园。《中山市坦洲镇志》中也记载了坦洲地区是“家家有歌,人人能歌。每逢节庆,疍民更是喜欢斗歌,一河两岸的男女青年,自发地成群结队隔河对歌,越斗人越多,越斗越兴奋,很多时候由晚上斗到天亮也分不出胜负。”[10]709而正是人人能唱、人人能编,使得咸水歌发展至今是经过了历代人的改编加工,在历史进程中积累、沉淀、筛选的集体创作成果,其具体的创作者和创作年月无法确定,而且咸水歌都是口头传唱,因而没有歌曲文本资料的保存。1949 年新中国成立,人民生活得到翻天覆地的改变,国家颁布了一系列政策法令,进行土地改革、开展大办夜校扫盲运动等措施,让疍民的身份地位得以真正的提高,有了属于自己的耕地,享受到受教育的权力,让一些歌手可以拿起笔杆将这些传统民歌记录下来,更是能创作顺应时代发展、歌唱中国共产党、服务于党的工作的新民歌,并将创作的民歌手抄本进行传播。著名的中山咸水歌民歌手何福友、梁容胜、梁三妹等都是在该时期涌现出来的,创作演唱了《共产党恩情长》 《歌唱唱到北京城》 《钓鱼仔》 《送郎一条花手巾》等曲目,这些新编咸水歌也被传唱至今。“新民歌的传唱带来了群众性民歌创作热潮,群众自发在坦洲镇各村都成立了民歌队,例如著名歌手梁三妹所在的民歌队称为‘同胜民歌队’,该民歌队还自发的组织过水上民歌大巡游,乘艇游唱民歌。”[17]111民歌队的活动热潮、新民歌的传唱、民歌手的推崇,也带来了咸水歌的传承学习新方式——师徒传承。例如,“著名中山咸水歌民歌手何福友,其第二代传承人郑石、第三代传承人吴志辉、第四代传承人范容好均是通过师传的方式学习民歌的。再如著名民歌手林梨娇也是通过师传的方式向梁三妹学唱咸水歌。”[2]1302从以往的家族传承的方式中增加了师徒传承的方式来向一些著名的民歌手学习新作品、新唱法。咸水歌在民间掀起了传唱热潮,同时也受到了政府和国家及音乐学界等的关注。1958 年大跃进时期,在中山市大搞农田水利建设,开展整治白藤湖水利工程,期间政府组织诞生了第一个民歌合唱团,用疍民熟悉的音乐来调动民工的积极性,来进行宣传工作。此外,“1956 年3 月和1960 年6月咸水歌曾两度唱上北京城,分别是梁容胜在全国文学艺术界第三届代表大会文艺汇演时演唱高堂歌《共产党恩情长》和何福友参加全国文化、教育、体育、卫生工作群英会,在周恩来总理设的国宴上演唱的《歌唱唱到北京城》,该歌曲也刊登在《北京晚报》,受到推崇。1959 年,佛山师专的老师和学生开展民歌调查工作,于1961 年出版了一部油印本民歌集。1962 年,中国唱片公司广州分公司灌录了一辑传统民歌专碟并于1962 年正式出版。”[2]140-143更有咸水歌民歌手进入广州音乐专科学校(星海音乐学院前身)教授学生唱中山咸水歌。该时期可谓咸水歌的繁荣时期,它顺应着时代的发展,在政治、商业、教育各领域的活动中发挥出重要的作用,也实现了对民歌的保存和宣传扩散,受到国家和政府的大力支持,当时整个中山市都飘荡着咸水歌的曲调。

4.衰微阶段

“1964 年‘四清’运动开始,中山咸水歌被列为‘宣传封建迷信、低级趣味’的‘毒草’而遭受禁唱。1966 年‘文化大革命’期间,中山咸水歌更是遭到了全面封杀,人们在婚礼、丧礼、开基、捕捞时这些一直以来伴随着咸水歌演唱的习惯被限制,疍民不敢随便再唱了。”[10]642城市街道还贴满了批判咸水歌的大字报,到处有批判咸水歌的声音。疍民已然不能随心抒发自己的情感,不能再唱爱情、唱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了。“文化大革命”时期给疍民带来了严重的伤害,疍民回忆“文革”时便唱道:“打杀争斗无尽头,岸上烟火令人愁。人民生活心更揪,祈盼社会永无忧。”“百姓闻此心滴血,神州哀悼泪盈腔。切记‘文革’惨教训,万千草芥沐朝阳。”[23]36该时期疍民不敢再唱咸水歌,致使咸水歌失去了生存的土地,在广阔的大沙田上,咸水歌就这样消声、沉寂了。

5.恢复阶段

“1970 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山丹丹花开红艳艳》等五首改编的陕北民歌,发起了民歌改革的信号。广东音乐家协会趁此机会抓住时机,号召各地区做好民歌的挖掘、搜集和整理工作。中山于1971 年初率先开展咸水歌唱腔改革尝试,打破了咸水歌多年的沉寂。”[17]113广东省音乐家协会召开广州语系民歌改革、坦洲召开民歌手座谈会等促进咸水歌民歌的改革工作。经过多名中山咸水歌民歌手、中山市文化馆工作者陈锦昌、作曲家许树坚等人组成民歌改革小组,从咸水歌的普查与搜集再到民歌唱腔改革,以“地方特色,歌种风格与时代气息‘三结合’的方针,确定了‘唱腔改革不离格’的原则”[17]82对咸水歌进行改革,将传统拖腔适当延伸,在拖腔中用象声词代称谓词以及丰富歌曲节奏、曲式,来使民歌更富有表现力,创作贴近现代人民生活的歌曲。经改革创作涌现出了一批经典的新编咸水歌,如《月下轻舟泛渔歌》(陈锦昌、何福友词,许树坚曲)《万众一心跟党走》(陈锦昌、何福友词,许树坚、文石耳曲)《水乡情》(陈锦昌词,黄德尧曲)《千船万艇争上游》(何福友、陈锦昌词,许树坚曲)等。广东人民广播电台还将这些新编咸水歌编入《农村文化室》《农村俱乐部》专栏节目中进行播放、推广,让各地歌手们模仿演唱。何福友和梁容胜还带领着一班民歌新秀组成民歌改革宣传队,到全县各地水乡宣传演出,举办民歌演唱培训班,派发改革民歌曲本,与当地民歌手共同演唱表演等活动。此外,陈锦昌还将搜集到的高堂歌各种句式拖腔,包括传统的、新腔及改革腔的汇集分类组合,编成《高堂歌各句式拖腔选编》提供大家学习。1978 年,新编咸水歌《新对花》(谭大霖曲)在中央电视台节目播放。新编咸水歌的推广让中山地区咸水歌活动掀起了新高潮,各地水乡成立民歌队,“斗歌”活动再次出现。坦洲镇政府还联合举办了中山市大型的水上歌会活动、民众镇开发岭南水乡旅游项目,成立专职咸水歌表演队等。1993 年11 月,出版发行中山第一张《中山民歌》CD 碟,2001 年,多首咸水歌还被收录到《中国民间歌曲集成·广东卷》中。自2002 年起,中山市东升镇胜龙小学将咸水歌作为校本课程进行传承教育,直至今日,中山市已成立6 所中山咸水歌传承基地小学进行咸水歌教学。中山市开展一系列工作来抢救、保护和恢复咸水歌的传唱,但如今的咸水歌声音景观已与原来不同了,它已不再渗透在疍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不再是疍民随时随地张口即唱了,而更多的是作为一种疍民集体娱乐方式和政府组织的群众活动来呈现。

咸水歌作为疍民群体的民间口头非物质文化,在历史的变迁中,随着疍民的迁移和政治文化背景的影响,不同时期在特定的地区形成特定的声音景观,呈现出了五个阶段不同的声音景观。咸水歌是疍民历代生活的缩影,通过咸水歌声音景观的研究和探讨,也能反映出不同时期疍民的文化。

(二)空间——地域变迁的维度

谢勒梅在其著作中将“声音景观”定义为包括有特色的背景、声音和意义,其中背景包含了“音乐地域环境”的概念在内,也就是声音景观特定时期的特定地域。“空间维度的流动变化以时间为前提;而时间维度的流动变化则体现为空间维度的流动变化。”[20]咸水歌声音景观在时间的流动变化过程中呈现了五个阶段的不同,在特定时期中咸水歌声音景观的特定地域又是怎样呈现出一种流动变化呢?

咸水歌声音景观的空间流动变化以时间为前提,主要可分为两种,即清朝以前水上生活呈现的声音景观和清朝以后陆上生活呈现的声音景观。

1.水上空间

疍民自古越族人中一部分入江海生活成为疍民,到历朝历代因战乱等原因被迫流入海洋生活的疍民,世世代代生活在海上,居住于狭小的舟船上,靠捕鱼为生,居无定所,将自己的生产生活定格于江河湖海中,一辈子过着漂泊的生活,再加上其社会地位低下,遭受压迫,不能接受教育,不能与陆上人通婚等歧视规定,使得疍民经常依靠咸水歌来抒发内心的情感和进行疍民之间的交流沟通。咸水歌的内容多为疍民来航去舶过程的所思所想,捕鱼劳作的辛苦表达以及相互传达讯息,传达爱慕以及向往和憧憬,还有在节庆日和习俗活动中展现风采。朴实的言语,连绵婉转的语调,真挚的情感正是咸水歌的价值所在,是疍民真实生活的体现和精神寄托。咸水歌长期以来是疍民有感而发、口头传唱,因而早期咸水歌较少有人进行记录保存,仅能在少有的一些文献资料中寻得踪迹,如屈大均在《广东新语》和李调元的《粤东笔记》[24]均载有咸水歌:“清河绾髻春意闹,三十不嫁随意乐;江行水宿寄此生,摇橹唱歌桨过滘。”[5]360朴实直白的语言道出疍民江行水宿的生活,表现出了疍民女子的豪放,独自摇舟前往情郎的船只行欢去。清代花溪逸士的《岭南逸史》中载有:“云在水中非冐影,水流云动非冐情。云去水流两自在,云何负水水何萦。”“拨棹珠江二十年,惯随流水逐婵娟。青苹难种君莫种,烟雨堪怜君莫怜。”[25]等四首疍民恋爱演唱的疍歌。还有清代王士禛的《池北偶谈》卷十六中辑录疍歌三首,其中一首:“疍船起离三江口,只为无风浪来迟。月明今网船头撒,情人水面结相思”[26],道出了疍民撒网捕鱼的生产生活及情人水上结情的场景。广州咸水歌非遗传承人谢棣英也搜集了几首民间传唱的水上生活的咸水歌,如“小艇颠簸最无常,巨浪掀船顷刻殇。隔世难见亲人面,狂风卷起甚凄凉。”“低矮小艇挤海林,岸人鄙视现悲音。不怨天来不怨地,永无宁日别恨心。”[23]31、109它道出了疍民生活于狭小的艇中,备受歧视的悲惨生活,同时更是表现了疍民积极乐观的心态,不怨天不怨地,依靠咸水歌来抒发内心抑郁之情。咸水歌同时也作为疍民商业往来叫卖的工具,如卖艇仔粥的咸水歌(前文中已介绍),还有用来教育子女生活常识、礼仪的工具,如咸水歌《拆字歌》《猜鱼名》等,更是伴随习俗活动的重要载体,李调元的《粤东笔记》中记载了疍民婚嫁过程中要演唱拦门诗歌、高堂歌、打糖梅歌等。咸水歌是疍民摇橹过江诉真情、民俗活动添气氛、商业活动及教育的载体工具,伴随着疍民的漂泊而飘荡在江海湖面的各个角落,形成独具风格的海上声音景观。

2.陆上空间

雍正七年颁布法令,允许疍民上岸居住,疍民陆续开始上岸居住了,告别了疍民独特的以水为生、以舟为宅的生活方式,结束了漂泊、居无定所的生活,也开始有了自己的耕地,从事农业生产。这样一种从水上空间到陆上空间的变化在他们演唱的歌曲中也得到了相应的体现,即从演唱反映水上的生活和心声的歌曲转变为反映岸上的生活和心声的歌曲,如咸水歌唱道:“告别艇仔上岸住,新居新户竞风流。”[23]35疍民住所大致经历了从水上艇到岸边窝棚、水栏、茅草房、陆上平房到最后的楼房的过程。因受环境感知的影响,疍民们在选择新居住地时依然选择水资源丰富的水滨地带,主要在珠江三角洲河网交错的沙田地带及粤西、广西部分沿海地区。按照地域的不同,咸水歌可分成城市咸水歌、沙田咸水歌和滨海咸水歌等类型,各以广州、中山、北海为代表,其中又以中山沙田地区的沙田咸水歌最具代表性。疍民群体的迁移过程也是一种文化迁移扩散,他们从水上到陆地的迁移,不仅保留有捕鱼相关海上作业,还有了沙田农耕作业,这些也都反应在了他们的咸水歌中,歌中出现了大量的农耕生产内容的歌词,例如古腔高堂歌《播种歌》:“二月开田去下秧,秧地行行长又方,被人推田被人下,撒落谷种标好秧。”[17]19中山沙田地区人们在生活中随处演唱,农闲时搭台对唱,均是疍民咸水歌演唱的演出场所。孙帝乔对中山地区的咸水歌传唱写过一段这样的感慨:“香山(中山)凡有疍家人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有人唱咸水歌。出海打鱼,滩头织网,亲朋相聚,男女嫁娶时各有含义,情调婉转动听的咸水歌为疍家人带来了温暖和欢乐。”[27]咸水歌在中山地区的文化扩散还体现了咸水歌与当地其他文化的融合,例如发源于中山五桂山的百口莲山歌,采用客家话演唱咸水歌曲调而形成的歌种,还有发源于东乡地区的东乡民歌中也能找到一些咸水歌曲调的影子。这些非物质文化与咸水歌共同在中山地区形成独特的声音景观,使得中山成为一个民歌之乡。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文化大革命”政治因素的影响,如今的咸水歌声音景观较之以往的声音景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海上生活的疍家人们演唱着他们独特的风土人情和心声的咸水歌,富有浓浓的咸水“味道”。而疍民上了岸,疍民的生活方式的改变,思想的转变及外来文化的冲击,均使得传唱咸水歌的意识逐渐淡薄了,咸水歌也失去了一些往昔的味道。广东地区凭借着优越的地理位置成了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区域,经济生活的快节奏和文化娱乐的多元化使得人们忽视了咸水歌的存在,年轻人对咸水歌不了解更谈不上喜欢。再加上疍民传统风俗的简化、改变和消失,人们娱乐方式的选择多样化及教育的发展使得咸水歌的功能作用减弱,活动空间不断减少;人们平时生活中越来越少唱了,突然唱起咸水歌反而成了一种非常态现象,正如梁建其在《中山坦洲咸水歌刍议》一文中描述的现象:“一些妇女反映,儿女都不喜欢咸水歌,他们一唱,就惹儿女们讨厌,所以就索性不唱了。”[28]种种的原因致使咸水歌演唱的人越来越少,演唱的地点、时间越来越受限,咸水歌的传承面临着困境。值得庆幸的是有这么一批人关注到了中山咸水歌的传承问题并开展了对中山咸水歌的抢救、保护和改革发展工作,也成功申报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项目,逐渐受到了中山市政府、音乐研究会、文化部门等机构的重视,开展了一系列对中山咸水歌的保护与传承工作,如端午节、春节、中秋节等节日举行的咸水歌比赛、展演等活动;在坦洲镇、民众镇、小榄镇等咸水歌发源地设立中山咸水歌传承基地等。咸水歌的表演场地从广阔的海面、沙田及疍民生活区中变成了一个个绚丽多彩的舞台和校园音乐课堂。在舞台上,人们穿起了漂亮的演出服、拿起了话筒、配上了音乐伴奏和舞蹈,呈现出一个个精心设计编排的咸水歌舞台作品,还有在音乐课堂上学生欢快的齐唱着一首首传统咸水歌和新编咸水歌等,显然,这已不是以往那种朴实动人的真情流露和随时随地“爆肚”演唱的声音景观了。此时的咸水歌已然成为没有“咸水”的咸水歌了。随着文化地理环境的变化,原生态的咸水歌生存空间越来越窄。这一点应引起政府文化管理有关部门的关注,如何有效地保护和正宗性地传承、发展咸水歌是当前值得重视的一个问题。

咸水歌声音景观在历史变迁和地域变迁的共同作用下形成了一种动态的声音景观变化。任何时期的声音景观均是在一定的地域条件下形成的,与疍民所处的地理环境,包括社会人文环境有着直接的联系。

三、结 语

经过探讨可以看出,中山咸水歌在中山地区得以生存和发展与中山地区独特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有着密切的关联。从地理环境的角度上看,咸水歌的创作者和表演者疍民群体从古越族祖先开始到历朝历代的“新生代”疍民在长期生活环境下形成“亲水”的环境感知,致使其最终选择中山这样水资源丰富、沙田面积广阔的自然环境中落户发展。江海恶劣的环境、卑微的身份地位以及独特的传统风俗、商业行为及其语言等的人文环境共同孕育了这一非物质文化的形成与发展,又因经历了文化迁移,从江海浮荡迁移至沙田地区,使得咸水歌这一非物质文化在中山地区得以很好的生存和发展。从咸水歌的声音景观角度上看,中山地区最突出、最有特色的传统音乐文化是中山咸水歌,被公布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中山地区形成特有的声音景观。随着历史和地域空间的变迁,声音景观呈现出一种动态变化的样态。在历史变迁的维度中,中山咸水歌形成了萌芽、上升、繁荣、衰微、恢复五个阶段的变化发展。以历史变迁为前提下,在地域空间维度中形成清朝以前水上生活呈现的声音景观和清朝以后陆上生活呈现的不同声音景观。咸水歌在中山地区生存和发展过程中其演唱内容和曲目得到丰富发展,也实现了对咸水歌的记录保存,同时还对咸水歌进行了适应时代发展的唱腔改革。由于文化地理环境的改变,中山咸水歌的传承也面临着一些问题,好在中山市政府重视咸水歌的传承工作,在多个咸水歌发源地设立了中山咸水歌传承基地以及举办的一系列咸水歌活动,努力使中山咸水歌这一古老歌种得到保护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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