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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多瓦花影下的混血记忆

2019-03-07

学生天地 2019年1期
关键词:犹太盆栽庭院

或许是曾经的阿拉伯统治者为这座城池打下了某种美学基础,伴随着强烈的安达卢西亚阳光,古老和现代的栏柱将迷人的光影投向全城,层层叠叠,就连旧犹太区的花朵也这样,它们密集地生长在墙上的盆栽中,将花影投射在迷宫般的庭院里。

1984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西班牙的科尔多瓦历史地区作为文化遗产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影子嬉戏之城

游览科尔多瓦时,你会立即陷入这座城池到底是恢宏还是纤细的描述障碍中。

农艺花园两侧笔直宽阔的大道仅向南奔腾800米,在扎入旧犹太区后,便消失于扭曲的阡陌巷道。在东南部的穷街陋巷中,还没被拆去或永远都不会被拆去的危楼前立起了高高的围墙,有心的聪明艺术家继续将神奇的光线用作调色板,在洁净如云的白墙上布置上废铁打造的鸟群、桌椅、乐谱、钟表和猫儿。时候一到,阳光就成了精力旺盛的指挥家,让猫儿从椅背跳到乐谱里,与对面墙上女孩头顶的鸟儿面面相觑,饥肠辘辘却又摸不着够不到,俨然上演着一出精彩的《春之祭》。

废墟和旧宅鳞次栉比的老城街巷是科尔多瓦被遗弃的角落,纵然日光猖獗,它也不像商业繁荣的坦蒂里亚斯广场那般,早早挂满巨大而漂亮的遮阳帆布,以供市民耐心挑选那些被称作“天使头发”的枸橼松饼,让游人能悠然啜饮一杯孟迪尔白葡萄酒。人迹罕至的这里,如今是废铁雕塑们的小剧场,过去则是商人和冒险家的乐园。导游大卫将电动小毛驴停在波特罗广场,像一个来到西部小镇却寻不到敌手的孤胆牛仔,一会儿推开展览厅的大门,一会儿走进空无一人的旧客栈,仿佛走进了塞万提斯笔下的贼窝。

大清真寺的繁荣记忆

总有那么几座城市,在兵家的你争我夺下更迭着政权,在宗教门派的此消彼长里塑造着外貌,在历史洪流的冲刷中变幻着个性,伊斯坦布尔如此,科尔多瓦也如此,前者的城市名片是混血的、基督教外观伊斯兰内饰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后者的城市门面则是阿拉伯外围天主教内里的大清真寺。总之,伊斯坦布尔与科尔多瓦,地理上的地中海东与西,深刻地体现着文明发展史的交集。

即便虎落平阳,伊斯坦布尔依然能凭借东西方的十字路口地位,在今天继续生动地扮演国际大都市的角色。遗憾的是,此刻我脚下这座千年前的西欧最大城市,则在西班牙光复运动完结后迅速地衰败下去,成为拥有迷人历史却跌倒于经济衰退现实的旅游城市。

科尔多瓦曾是罗马帝国的殖民地、贝提卡省的首府,西哥特人入侵后,成为西班牙旧都托莱多的附属地区,在以柏柏尔人为先头部队的摩尔人入侵不久,于公元711年,成为穆斯林世界的西班牙首府。它的中心地位也得益于旧阿拉伯世界的一次巨大内乱,公元750年,定都大马士革的前朝倭马亚王室被阿巴斯王族推倒,老哈里发的孙子,即后来的拉赫曼一世,星夜兼程逃亡,直至远离政变核心的安达卢西亚,才被暂时判断不了局势的上层贵族保护起来,并迅速稳固了科尔多瓦这块地盘。阿拉伯世界从此四分五裂,拉赫曼一世根据对大马士革的记忆,从公元785年开始,在改奉天主教的西哥特教堂废墟上修建起了大清真寺。

到了拉赫曼三世统治时期,50万人口的科尔多瓦已至其辉煌的顶点,不断修整和扩建的大清真寺也在这时达到23000平方米的面积。其中,支撑起14000平方米礼拜堂的1293根柱子,有的最初直接取自西哥特教堂,有的来自更早前的古罗马建筑,有的掠自安达卢西亚的其他穆斯林城邦,甚至有拜占庭皇帝从迦太基废墟献上的赠礼。石柱曾将正殿分成南北19行,每行各有29个拱门的翼廊,每个拱门又各有上下两层马蹄形券拱,券拱红白相间,在光线拨开幽暗石柱森林时,与镶嵌雕饰的孔雀绿辉映成趣。

礼拜堂外的橘园曾是大清真寺的洁净场所,如今的教堂庭院里有一株低矮的橄榄树被铁栏围起,它毫无姿色,绝非齐豫心中那远方的橄榄树,却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合影留念,上方的一小撮绿叶随风微颤着,似乎只有它们见证着数千年的山河改色和爱恨情仇。

犹太区墙上的盆栽竞赛

午后,相较毫无阴影蔽日的瓜达尔基维尔河两侧,人们更乐意隐入迷宫般的犹太区。卡拉荷拉塔上的旅游团大军撑着伞浩浩荡荡地踏过古罗马石桥,大清真寺和基督教国王城堡里的背包客也带着尽快搞定一杯冰可乐的想法相约而来。

进入科尔多瓦最为迷人的一座座隐蔽庭院,这片狭窄旧城区的花儿没占用任何土地面积,而是争奇斗艳地挂在墙上,窄巷墙上齐刷刷排开的盆栽还只是欢迎队列,庭院里的高墙才是一轮轮大型园艺竞赛。每年5月的上半月是竞技最疯狂的时候,不管是经营工艺品和咖啡的园子,还是私人宅邸,都纷纷挂出“欢迎参观”的庭院标记,等待专家的评点和来宾的票选。

由于千奇百态的盆栽纷纷爬上了白墙,原先居民窗边的爬山虎和葡萄藤就显出弱势。墙上的姹紫嫣红像是夜里的霓虹灯光,投射下的黑影伴着喷泉的水声起舞,等喷泉刚安静下去,弹着古典吉他的安达卢西亚男子继而以精彩的轮指搅动起之前沉闷的空气,如果再来个舞者在分寸之间拍掌和踢踏,就真成了一出弗拉门戈舞剧。

关于这一街区漂泊的故事,早不属于庭院里的慵懒居民、能工巧匠和吉他大师,虽然名叫犹太区,但这儿的犹太人早于1492年西班牙彻底光复后,就在国王斐迪南和皇后伊莎贝拉的命令下,要么改宗天主教,要么被驱逐。然而,如今这些庭院却像一座座小巧的犹太音乐和文化传统博物馆,蔬菜凉汤伴着幽幽花香,以现实的美味将人们从苦大仇深的流离故事中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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