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四世同堂》:一场家园理想的血色风暴

2019-02-25

学生天地 2019年4期
关键词:四世同堂老舍家庭

老舍曾这样评价自己的小说《四世同堂》:“它是我从事写作以来最长的、也可能是最好的一本书。”洋洋百万字,数百个人物,四代人的爱恨情仇交织缠错在一起,勾勒出了世态万相的中国,为一群可尊可敬、可悲可叹、可歌可泣的中国人完成了恢宏的阐述。读《四世同堂》,不由得让人感慨:老舍是真正的语言文字大师!

关于作者

老舍(1899年2月3日-1966年8月24日),原名舒庆春,字舍予,北京满族正红旗人,现代著名作家,杰出的语言大师,被誉为“人民艺术家”。“老舍”这一笔名最初使用在小说《老张的哲学》中,其他笔名还有舍予、絜青、絜予、非我、鸿来等,著有长篇小说《小坡的生日》《猫城记》《牛天赐传》《骆驼祥子》等。老舍的文学语言通俗简易、朴实无华、幽默诙谐,具有浓厚的北京韵味。

小说简介

小说以抗战时期北平的小羊圈胡同作为故事展开的具体环境,以几个家庭众多小人物屈辱、悲惨的经历来反映北平市民在战争中惶惑、偷生、苟安的社会心态,再现了人们在国破家亡之际缓慢、痛苦而又艰难的觉醒历程。

精彩节选

校门,虽然是开学的日子,却没有国旗。在路上,他已经遇到三三两两的学生,他不敢和他们打招呼。靠着墙根,他低着头疾走,到了校门外,学生们更多了。他不知道怎样走进了那个没有国旗的校门。

教员休息室是三间南房,一向潮湿,经过一夏天未曾打开门窗,潮气像雾似的凝结在空中,使人不敢呼吸。屋里只坐着三位教师,见瑞宣进来,他们全没立起来。在往常,开学的日子正像家庭中的节日,大家可以会见一个夏天未见面的故人和新聘来的朋友,而后不是去聚餐,便是由校长请客,快活地过这一天。这一天,是大家以笑脸相迎,而后脸上带着酒意,热烈地握手,说“明天见”的日子。今天,屋里像坟墓那样潮湿、静寂。三位都是瑞宣的老友,有两位是楞磕磕地吸着烟,一位是注视着桌子上纵起的一片漆皮,他们都没向瑞宣打招呼,而只微微地一点头,像大家都犯了同样的罪,在监狱中不期而遇一样。瑞宣向来是得拘谨就拘谨的人,现在就更不便破坏了屋中沉寂的空气,他觉得只有冷静在今天才似乎得体,在今天,只有冷静沉寂才能表示出大家心中的苦闷,在静寂中,大家可以渐渐地听到彼此心中的泪在往外涌。

坐下,他翻弄翻弄一本上学期用过的点名簿,簿子的纸非常潮湿,好几页连到一处,很不易揭开。揭开,纸上出了一点点声音,这一点声音在屋中凝结住的潮气中发出,使他的身上忽然微痒,像要出汗的样子。他赶紧把簿子合上。虽然这么快地把簿子合上,他可是已经看到一列学生的名字——上学期还是有名有姓的青年,现在已一律地、没有例外地变成了亡国奴。他几乎坐不住了。

听一听院里,他希望听到学生们的欢笑与喊叫。在往日,学生们在上课前后的乱闹乱吵老给他一种刺激,使他觉得:青春的生命力量虽然已从他自己身上渐渐消逝,可是还在他的周围,使他也想去和他们一块儿蹦蹦跳跳,吵吵闹闹。现在,院里没有任何声音!学生们——不,不是学生们,而是亡国奴们——也和他一样因羞愧而静寂,这比成群的飞机来轰炸还更残酷!

书虫笔记

打破四世同堂式的家庭理想

四世同堂是传统中国人的家族理想,是历来为人们所崇尚的家庭模式,也是祁老人唯一可以向他人夸耀的资本。他尽一切可能去保持这个家庭的圆满,享受别人所没有的天伦之乐,因此,他对瑞宣未经他的允许而放走老三感到不满,对瑞宣在中秋节驱逐瑞丰不以为然,对儿子因受日本人的侮辱而含恨自杀深表愤怒,对孙女被饥饿夺去幼小生命义愤填膺,他终于在忍无可忍之际站起来向日本人发出愤怒的呐喊,然而抗战刚结束时,他又很快忘掉了自己所遭遇过的苦难,对他的重孙小顺子说:“只要咱俩能活下去,打仗不打仗的,有什么要紧?即使我死了,你也得活到我这把年纪,当你那个四世同堂的老宗。”家族文化的精神重负就是这样一代一代沿袭下来的。

一个民族的兴衰存亡,不仅在于其经济的发达、武器的先进,而且还取决于该民族普遍的社会心态。拥有几千年灿烂文明的大国为什么会遭受日本人的侵略?这不能不引起包括作者在内的知识分子的深刻反省。《四世同堂》告诉我们,如果不改变中国人这种多子多福的文化心态,打破四世同堂式的家庭理想,中国人不论有多少,也不管体格如何健壮,最终也只能成为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与看客。

(归去来)

追慕那个文学的时代

陈忠实写《白鹿原》的初衷是将来作古后能有一个压箱底的作品,老舍也一直在酝酿一本能 “压箱底”的大书,《四世同堂》就是这样一本书。

老舍先生深厚精湛的笔力在这本书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祁老人、瑞宣、大赤包、冠晓荷这些主要人物的描写和刻画自不必说,还有自视甚高却为反抗日军而死于戏台上的小文夫妇,始终未能逃出国极力自保的长顺一家,出卖灵魂最终落破潦倒的野求,宁死不吃共和面而饿死的小妞儿……一个个人物从纸张上跳脱出来,其中所蕴含的情感则层层累积和沉淀,汇聚在读者的内心最深处,激荡、沉吟、悲悯、愤懑,最后形成共鸣。《四世同堂》可谓“教科书级别的写作”。

《四世同堂》打动人心,不愧是一代人争相翻阅的文学经典,它更是每一个中国人都应该珍藏的民族记忆。从此,近代的文坛再也不会孤寂,再也不会因为茅盾的《蚀三部曲》、巴金的《激流三部曲》而曲高和寡,《惶惑》《偷生》《饥荒》构成了一部辉煌浩瀚的 《四世同堂》,至此茅盾、巴金、老舍三足鼎立,我们得以无限追慕那个文学的英雄时代。

(一缕尘埃)

猜你喜欢

四世同堂老舍家庭
解人之难的老舍
Twilight Love
周恩来与老舍肝胆相照的友谊
家庭“煮”夫
你好,请接收“笑到抽风”系列
老舍的求婚
《四世同堂》
恋练有词
一个古老民族文化心理的艺术沉思
寻找最美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