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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卫《立春》中的“艺术”概念

2019-02-06刘雨倩

神州·上旬刊 2019年1期
关键词:中西方接受立春

刘雨倩

摘要:上世纪80年代,一个连温饱都不能完全解决的时代,艺术对人们来说只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命题,更何况是在边远的小县城。而在电影《立春》中,在小县城学校教授音乐的王彩铃、地方群众艺术馆的舞蹈老师胡金泉、连续考美院多次都失败的文青黄四宝、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女孩高贝贝,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都追求艺术,但是都对艺术这一概念很模糊,对艺术的追求更为模糊。与此同时,影片中的人们包括主角们自己对于中西方艺术的接受程度也大相径庭。

关键词:艺术;中西方;接受

在《立春》这部电影里面,几乎所有的主角都对艺术有一种追求,但是何为艺术?

王彩玲一心想要调到北京中央歌剧院,想要去巴黎,那么我想说调到那边去就是她的艺术之路?这就是她的终极梦想吗?黄四宝的目标是考上美院,离开这个小县城,那么这就是艺术了?考上美院就达到了艺术?同样的,群众艺术馆芭蕾教师胡金泉所追求的又是什么艺术呢?

艺术是什么?我认为艺术是“直击自己心灵的,与他人无关”。剧中的主人公们把艺术当成一种所谓的“观众”,所谓的“认可”。电影中的小县城里,人们挣扎在温饱线上,他们并不懂得什么是艺术。小县城搞文艺演出,广场舞的时候围观的人都很开心,而当芭蕾跳起来时人们便笑着散去,歌剧唱起来后场上的人干脆都走光了。

在《立春》里所选择的对象都并非一些快乐、庸常的个体,都是一些碰得头破血流的理想主义者,是在日常生活里挣扎、痛苦的人们。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也即顾长卫所说的:“《立春》里的人,都是变革时期的一群疯子。(1)

王彩玲有一句台词就说明了艺术在生活中的尴尬境地:“她懂六国语言,但就跟六指儿一样是个累赘。”胡金泉也用六指儿这个词评价自己:“我一直以为,时间长了这个城市会习惯我,但是我发现,我一直像根鱼刺一样,扎在很多人的嗓子里。我真是个怪物,像六指一样。不能向世俗靠拢,终究撞得头破血流。”在《立春》里,两次出现了主人公自况的“第六指”。这第六指,指的是王彩玲和黄四宝、胡金泉等与众不同的高超的艺术感受力和他们超凡脱俗的情感,对现实的不满,对梦想的追求。正因这样,他们的行为成了众人眼中的“疯癫”,他们也就成了世人远离的“疯子”。(2)

弗洛姆说:“人无所谓好坏,生命与生俱来的倾向是要成长,发展,表达潜力,如果生命受阻,如果个人被孤立了,并被怀疑或孤独及无能为力感所淹没,那么他就会不由自主地产生破坏欲或渴望臣服。”(3)所以之后也不难理解他选择了毁掉自己的方式去回应了那些对他性取向的猜想。王彩玲去狱中看他,他神彩飞扬,“社会终于拔掉了刺”,这里才是自己的所在。剃了光头的胡金泉当着来探监的王彩铃的面,踮起脚尖,起身,回旋,他轻声地说“这布鞋和舞鞋一个样,还能踮脚呢!”至此,一个艺术家的梦想被完全击碎。也许他还能自己享受他所谓的艺术,但是——没有观众,无人认可。

如果说胡金泉的结局让她对自己的艺术梦想抱有怀疑态度的话,那么贝贝就是对她梦想的致命一击-----绝症只是为了出名的谎言。还有一个强有力的原因“出名太难了,何况又是小地方的,没点儿特殊手段根本出不來。”至此,又一个艺术梦想被击的体无完肤。

艺术这条路如此之艰辛,所以也不难理解高贝贝谎称自己有癌症欺骗王彩玲的行径。王彩玲放弃了买北京户口,用钱资助高贝贝去参加电视歌唱比赛。当曲高和寡的艺术与眼前苟且的生活产生矛盾对立,我们该如何选择?当我们的艺术梦并不是我们伸出双手就能够着的,我们是继续追梦还是放弃?电影中借王彩玲的爱情经历给出了答案:你追的到底是艺术本身,还是你自己被自己给感动了?

但是这样追求所谓的艺术,不仅不能换来“观众”,反而还会让自己愈加痛苦。的确,人,总是要寻求超越性的,即使明知边界何在,即使戴着无从推卸的镣铐。我们要真诚,虔诚的追求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在意外界,在意是否有“观众”,是否有“认可”。就算你登上了国家歌剧院的舞台,就算你有了认可男人跳芭蕾的观众,就算你考上了美院,就算你通过欺骗出了名,那么你这样就“艺术”了?

一切的一切,只是看自己的心。

这时又想起了开头王彩玲的那句独白“立春一过,实际上城市里还没啥春天的迹象。但是风真的就不一样了。风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变得温润潮湿起来了。这样的风一吹过来,我就可想哭了。我知道我是自己被自己给感动了。”

是啊,只是自己被自己给感动了,仅此而已。

与此同时,我在影片中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百姓们对于胡金泉编排的广场舞非常感兴趣,而对于高雅艺术——声乐、绘画却不予采纳。那么我是否能够理解为这是群众对于中西方文化的区别对待呢?对于中国文化,不论好坏,国人都喜欢全盘接受,从影片中不单单可以从“广场舞”的这个细节看出,更可以从人情艺术体会到,比如周瑜和高贝贝拜王彩玲为师的时候都会送礼以示敬意,再比如中国人的传统观念就是男性不能够存在阴柔的一面,即影片中穿紧身丝袜跳舞的胡金泉就不能被接受,其实这不仅仅是对这门艺术的不接受,更是对这个人的不接受。

主人公们也许并没有把这些当作艺术来看,他们只是当成现阶段的一个爱好罢了,他们只有一个短期的目标----进入国家歌剧院,考上美院等等,但实则都没有想过在这些完成之后,他们还会有什么追求……“艺术”对于他们这些所谓追求艺术的人已是一个含糊其辞的概念,何况那些底层人民?何况那些普通百姓?

“身份想象和身份体验之间的落差的原因是社会生活中不同的社会群体之间的认同障碍”(4),所以我认为这也是当时他们不能够被世人所接受的必然原因,我们观众也不能强求,毕竟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背景之下。

总之,顾长卫《立春》中的“艺术”概念对于主角们来说是一个取决于自己内心的一个寄托,一个想被大家认可的途径,然而又受到现实的影响----在边远落后的小城镇普通百姓们不能也不愿接受并理解西方文化,所以造成了悲剧。

注释:

宋琼英,谁是“第六指”评电影《立春》的文化哲学意蕴[J],华中师范大学,2009:1

宋琼英,谁是“第六指”评电影《立春》的文化哲学意蕴[J],华中师范大学,2009:2

弗洛姆,《逃避自由》,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2:192

魏金梅,文化“他者”身份认同视角下的顾长卫电影[J],中国传媒大学,2014: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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