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永康，杨海燕,王新志△

(1.河南中医药大学,郑州 450000； 2. 河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脑病医院,郑州 450000)

王新志教授为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全国第五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获批者，从事脑系疾病研究40余年，积累了丰富的学术经验。

猪牙皂最早记载于《名医别录》，是豆科皂荚属植物皂荚因受外伤等影响而结出的畸形小荚果，具有祛痰开窍、散结消肿的作用，用于治疗中风口噤、昏迷不醒、癫痫痰盛、关窍不通、喉痹痰阻、顽痰喘咳、咯痰不爽、大便燥结，外治痈肿[1]。现代研究表明，它还具有抗炎、抗过敏、抗肿瘤、抗病毒、改善心肌缺血等药理作用[2]，常用于祛痰、抑菌消炎、消肿、通便[3]。王新志教授总结脑系疾病规律，结合猪牙皂药性特点，在临床实际中应用猪牙皂治疗多种脑系相关疾病收效颇丰，现介绍如下。

1 中风闭证

中风闭证系统的描述见于《金匮翼·中风统论》[4]，尤在泾总结为“卒然口噤目张，两手握固，痰壅气塞，此为闭证”，并提出“闭者宜开”的总治疗方针。在临床中，闭证又根据病因不同、有无热象，有热闭与凉闭、阴闭与阳闭之别，其治疗亦各有偏重。

王新志认为，闭证的产生以机体气血阴阳失调为基础，情志失调等为诱因，外邪侵袭或体内风、痰、热等内邪导致。而无论因何种病因而起，其共同之处在于“闭”，核心在于气机阻滞、闭塞九窍，其治疗应首选开窍之品，兼顾其病因者尤适之。

而猪牙皂在《日华子本草辑注》[5]记载：“通关节，除头风，消痰，杀劳虫，治骨蒸，开胃及中风口噤。”《本草汇言》[6]中使用猪牙皂细末吹鼻治疗诸窍不通，其性辛、咸、温，可祛顽痰、通窍开闭，有确切的通窍开闭、治疗气机不通的作用，只要是闭证皆可使用。另外，阴闭、凉闭多因风痰所致，阳闭、热闭因风痰热者多，猪牙皂既可“按肝风，泻肝气”以克内风，又是传统祛痰良药，正对两者病因病机，故猪牙皂尤适合中风闭证的治疗。

2 癫痫

癫痫是一种神经系统综合征，具有突然发生、反复发作的特点，临床表现为运动、感觉、意识、自主神经、精神等不同障碍，但其本质都是大脑神经元异常放电进而引起短暂脑功能失常[7]，属于中医痫症、癫疾等范畴。《素问·奇病论》就有关于“子痫”的记载，《古今医鉴·五痫》[8]对本病的表现也有相对系统的描述。

王新志从中医角度出发，认为本病属于怪病、疑难病，结合“百病多由痰作祟”“风胜则动”认为，本病责之于风、痰。《丹溪心法》[9]认为，本病的产生“无非痰涎壅塞，迷闷心窍”；《景岳全书》[10]提出了从痰从气论治的观点，即“治此者，当察痰察气，因其甚者而先之”；现代司富春[11]等通过对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所收录诊治癫痫的文献进行统计分析，风痰闭阻证占所有癫痫证型首位，使用方剂以祛痰剂为首，并为其观点提供了依据。

而猪牙皂为祛痰常用中药，还可祛平肝风，在本病急性发作期还可开窍行闭、标本兼治。元代《永类钤方》[12]使用抵柱丸(皂荚四两、苍耳根茎叶四两、密陀僧一两，为末，成丸梧子大，朱砂为衣)治风邪痫疾；而现代常用抗癫痫中成药癫痫平片中即有猪牙皂；张宏[13]等运用急救稀涎散(猪牙皂、白矾)治疗脑外伤所致癫痫，为猪牙皂治疗癫痫提供了临床基础。

3 癔症

癔症可分为癔症性精神障碍、癔症性躯体障碍及其他待分类癔症[14]。根据其临床表现，属于中医“脏躁”“百合病”“郁症”等范畴。王新志根据长期临床观察发现，本病起始多因七情不舒、情志久不舒畅而导致本病的产生，提出癔症为情志病的一种特殊类型的观点，其治疗以行气疏肝为首为先。

《灵枢·本神》：“怵惕思虑者则伤神，神伤则恐惧流淫不止……愁忧者，气闭塞而不行。盛怒者，迷惑而不治。恐惧者，神荡惮而不收。”可以看出，情志可导致各种不适症状。现代武连仲[15]也认为，七情怫郁可致使心窍被蒙蔽导致本病。而《景岳全书》中使用百顺丸(牙皂角一两六钱，川大黄一斤)治一切阳邪积滞，其中即包括气积之证；《名医别录》[16]中记载猪牙皂可治疗腹胀满；王好古[17]直接记录其“按肝风、泻肝气”，可见猪牙皂除开窍涤痰外，还能舒达气机以疗本病。

4 中风后便秘

中风后患者年老体虚、长期卧床等因素易导致便秘的发生，便秘又是脑血管疾病再发的重要诱因，故其治疗至关重要。《素问·调经论篇》：“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提示中风的发生在于气机上逆，气机上逆则易导致腹气不通产生便秘。而《名医别录》[16]记载猪牙皂治疗腹胀满，消谷；唐·孙思邈使用烧皂荚研磨，粥饮下三钱治大小便不通，关格不利。

除此之外，王新志在诊疗本病过程中结合患者中风后易产生情志变化的特点，通过长时间临床观察，提出中风后情志病导致功能性便秘的观点。他认为中风后患者由于生活能力不同程度的丧失、疾病复发的忧虑、来自家庭与社会的压力等，容易导致心理行为的变化，而长期、过度的情志刺激能够导致气血阴阳失调、气机逆乱，导致情志病的产生。气机逆乱导致糟粕不能下行，导致便秘；情志不舒、影响肝气运行，气为血之帅，气滞则血行受阻，肠失濡养，导致便秘；气久停则易化火，火热之邪耗液伤阴，亦可致便秘。所以在中风后便秘的治疗中常以猪牙皂与四磨汤合用以增强行气导滞之功，其中又尤其以猪牙皂、槟榔配伍为多。

值得注意的是，中风后患者多体质虚弱。《本草备要》[18]记载本品年老气虚之人忌用，在使用过程中体弱者应中病即止，效仿大承气汤急下存阴之用。

5 中风后肺炎

中风后患者多长期卧床易导致坠积性肺炎的发生，另外中风患者吞咽障碍发生比例高，在饮食过程中易误吸导致中风后吸入性肺炎。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中使用猪牙皂1味(皂荚丸)治咳逆上气、时时唾浊但坐不得眠。现代研究[19-20]表明，猪牙皂正丁醇部位具有明显的祛痰和耐缺氧作用，还可以通过抑制肥大细胞产生的组胺、5-羟色胺、前列腺素等物质对多种急性炎症有明显的治疗效果，另外猪牙皂中的皂苷还有抗支原体、抗菌的作用[21]。

6 中风后吞咽障碍

吞咽功能障碍是脑卒中最常见的并发症之一[22],王新志认为本病的产生主要是由于脾胃、肾功能失常，与肺肝相关。首先“咽喉为脾胃之候”，《重楼玉钥》[23]又说咽通利水谷，乃胃气之通道也，为胃之所系，脾胃运化失常、升降失司，可见吞咽不利；再者肾足少阴之脉循喉咙、挟舌本，咽喉、舌维持正常功能与肾密切相关。肾又以虚多见，肾气内夺，二者使其濡养。肺上通咽喉，肺气宣降正常为咽喉功能正常的基础，宣降失常可导致呛咳；肝主筋，肝受风则筋缓不荣导致舌强等影响吞咽功能。

猪牙皂功用兼顾脾胃、肺、肝，对本病的治疗尤为适宜。《本草纲目》[17]记载猪牙皂可通肺及大肠气，治咽喉痹塞，可按肝风、受肝气；现代付林安[24]亦有使用蠲瘖汤治疗吞咽障碍的报道，具体用药分为内服药及噙含药，其中噙含药包括猪牙皂、麝香、细辛等。

7 偏头痛

王新志根据偏头痛常位于两侧之颞部，认为本病产生多责之于少阳，在脏候肝，而肝为刚脏，性喜调达，在病多风、多郁。治疗上加用猪牙皂，一可借其开闭之功引药上行头窍，事半而功倍；二来古文中虽未明确记载其行气之功，但以症测效，其可疗气积、治腹胀、泻肝气等，推之其可行气疏郁。另外现代药理研究[25]证明，其具有镇痛、抗炎和免疫抑制的作用，这也为猪牙皂治疗偏头痛提供了佐证。

8 总结

猪牙皂以其祛痰、开窍、调畅气机等作用，以及现代研究抗炎、镇痛、免疫调节等药理，广泛适用于临床疾病。本文根据王新志临床应用经验，论述了适合应用猪牙皂的常见脑系疾病，为猪牙皂临床应用及进一步研究提供帮助。本文存在的主要缺陷在于缺乏临床观察数据作为佐证，使文章可信度降低，下一步设计系统方案，确定其临床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