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建军（兴义民族师范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

周国茂先生《论布依学》［1］认为，布依学的创立大致经历了酝酿期、萌芽期和成熟期三个阶段。20世纪初到20世纪40年代末为酝酿期，此期以“仲家”为研究对象，开始用民族学方法进行研究。20世纪50年代开始到80年代末为萌芽期，萌芽期主要涉及布依族族群的调查。布依学的成熟期以布依学会的成立和布依学概念的提出为重要标志。《论布依学》以布依族研究著述为中心，梳理了布依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形成过程，可谓中肯。事实上，笔者在整理布依族文献的过程中发现，布依学的形成离不开布依族文献的整理和发掘。本文通过布依族丛书和集刊的印行来管窥布依学研究与布依学的形成过程。

1 丛书印行与布依族文献辑存

布依族文献的辑存最早可追溯到《黔南丛书》的印行。《黔南丛书》共6辑174卷，民国11年（1922）至民国30年（1941）由贵州通志局任可澄主编并印行。任可澄于民国7年（1918）发起成立贵州通志局，他在致力于纂修省志的同时，感慨“黔南民族文献十不遗一”，又以“通志仅关于历史一部分，而非文化之全体”，因而立志编纂《黔南丛书》以保存贵州多民族文献。《黔南丛书》系一部地方性丛书，完整保存了贵州地方文献，“真实客观地反映了明清时代贵州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性、饮食起居、生活劳作的情形,对于今天了解和研究当时贵州少数民族的方方面面,均有很大的参考价值。”［2］《黔南丛书》记录布依族风俗民情的书籍主要有《黔游日记》《黔志》《黔涂略》《黔游记》《黔书》《续黔书》《黔记》《黔语》等。

随着布依学研究的深入，《黔南丛书》受到学术界更为广泛的关注。2009年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点校本《黔南丛书（全6册）》（见表1）；2011年，贵州省文史研究馆整理出版《续黔南丛书》。《续黔南丛书》精心遴选明清时期黔人撰述、乡邦典籍等，其中，《黔南识略》《黔南职方纪略》《黔南舆地风土丛钞》《援黔录》《黔史》《平苗纪略》《黔苗叛服始末》《播变纪略》等是研究贵州布依族历史、政治、经济、军事、人类学等必须依赖的第一手资料。

此外，近年来民国时期布依族地区编撰的乡土教材也逐渐被挖掘整理并开发成丛书。民国时期布依族地区乡土教材编撰兴起，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册亨县乡土志略》（罗骏超编撰，1936）、《定番县乡土教材调查报告》（吴泽霖等编撰，1939）和《榕江县乡土教材》（李绍良编撰，1943）。民国时期《册亨县乡土志略》曾在部分县高小作为民族教材使用。［3］《定番县乡土教材调查报告》是布依族地区第一本以乡土教材命名的撰述，内容涉及地理、政治、经济、人文各个方面，体例整齐，材料丰富。2011年，贵州文史馆主持编辑的大型民国贵州文献丛书《民国贵州文献大系》出版，该丛书收录了民国年间的贵州历史文献21种，其中《册亨县乡土志略》《定番县乡土教材调查报告》《榕江县乡土教材》《贵州苗夷社会研究》《西南采风录》《贵州苗夷歌谣》等均涉及布依族历史资料，是研究布依族文化的重要参考。

表1 《黔南丛书》收录文献一览

2 文史资料的编印与布依学研究

1962年，贵州省成立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同年，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第一辑《贵州文史资料选辑》。贵州省州、县一级地方文史资料研究委员成立较晚。1980年，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设立了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负责计划、组织和推动从清末到全国解放各个时期中各种历史资料的撰写和征集工作；1983年印行《黔南文史资料选辑》第一辑，内部发行；至1996年，黔南州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共印行13辑《黔南文史资料选辑》（见表2）。1982年，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成立，1982年印行第一辑、至今共印行9辑《黔西南文史资料选辑》。各县市也积极编撰印行地方文史资料，其中布依族地区最早成立文史资料编写组的是兴义市，从1963年至今，《兴义市文史资料》共印行15辑。晴隆县政协文史委员会虽成立较晚，自1998年起共印行9辑，其中2008年印行了《晴隆文史资料第7辑·布依族专辑》（见表3）。

表2 《黔南文史资料选辑》各专辑一览

表3 布依族地区文史资料印行情况一览

布依族地区印行的文史资料有着“存史、资政、团结、育人”的独特作用，以“史”的资料达到了“资治”的目的，所以，文史资料的利用有着重要的意义。如，梁南灿《布依族族源考》［4］利用《册亨文史资料》第三辑的资料，考证今布依族祖先应是“骆越”的支族，并终成布依族族源的定说。史经霞《试论近代社会变迁与贵州民族教育》［5］在论证民国时期二年制短期小学教育时，即利用《册亨文史资料》第四辑的资料说明，直至1941年后贵州民族地区依旧存在短期小学教育形态。罗丽萍《金竹土司研究》［6］引用大量《黔南文史资料选辑》，对金竹土司的来源与族属进行考证和论述，材料充实，论证充分。

3 布依学集刊发行与布依学的形成

布依学的创立以布依学会的成立和布依学概念的提出为重要标志。1987年12月，贵州省民俗学研讨会在贵阳召开，周国茂、杨昌儒、韦兴儒、伍文义、黎汝标等几位布依族学者提议筹建贵州省布依学会。经过一年的紧张筹备，1988年12月9日贵州省布依学会在贵阳市成立。1990年，布依学者罗世舟先生［7］首先提出布依学的概念，并对布依学中的现时性问题提出思考。2001年，罗剑伟先生［8］正式提出作为一门新兴的学科——布依学成立的理由，确立了布依学研究的对象、范围、方法。

布依学真正的形成应以1989年《布依学研究》创刊为标志。《布依学研究》给有志于布依族研究的专家学者提供了发表学术成果和交流学术心得的平台。《布依学研究》刊载的一大批重要学术成果表明了布依学学科的真正成熟。通过中国知网篇名检索（检索日期2017年10月3日），我们发现，1989年至今，有关布依族的研究论文共有2,417条结果，其中《布依学研究》共收录798条，占布依学研究论文的近三分之一，说明《布依学研究》已成为布依学研究的主阵地。《布依学研究》创刊之后的布依学研究的发文数据也可以说明《布依学研究》的带动效应。1989年之前，有关布依族研究的论文发文量每年均在20篇以下，1989年之后，有关布依族研究的论文发文量每年均在50篇以上，并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尤其是最近十年，每年的发文量迅速超过百篇，2016年更是达到332篇（见图）。

图 中国知网检索有关布依族研究论文发文量趋势图

国家社科基金的立项统计也能说明《布依学研究》创刊后的带动效应。1990年之前，有关布依族研究的国家社科基金立项项目为零。1991年，贵州省社会科学院李子和教授的《贵州省镇宁布依族自治县调查》获得了国家社科基金立项。此后，贵州师范大学、贵州省社会科学院、中央民族大学等科研院校从语言学、民族学、社会学、教育学、图书馆、情报与文献学等多学科角度申报了16项布依族研究项目。国家社科基金的立项是衡量一门独立学科形成和发展的重要参数，诸多布依族研究项目的立项说明布依学学科发展已经成熟（见表4）。

《布依学研究》的创刊和建设也带动了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布依学会和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布依学会出版布依族研究集刊的积极性。2002年，《黔西南布依学研究》创刊，不定期出刊，至今已出三辑；2012年，《黔南布依学研究》创刊。此外，贵州省布依学会还成立了16个县级布依学会，这些布依学会也有不定期的布依学研究集刊印行。

表4 布依族研究国家社科基金的立项统计

随着布依学研究的深入，布依学丛刊的印行应向更深层次开掘。笔者以为，布依学丛刊的印行应在如下三个方面开展工作。① 继续办好《布依学研究》，争取由集刊转换为季刊，季刊的发文容量更大，内容更新更快，更容易发挥《布依学研究》的带动效应。② 将有关布依学研究的文献汇编成书，汇集出版《布依学文献大系》或《布依学文献集成》，永久保存布依学文献，同时也为布依学研究提供更为集中的文献引证材料。③ 利用现代信息技术建置《布依学数据库》，让布依学研究插上大数据的翅膀，其传播范围会更广，传播速度会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