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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行在怒江边

2018-11-28

幸福 2018年31期
关键词:红桥骡马老桥

从重丁教堂出来,道路顺着江流左拐右拐,经常会出现很急的弯,我们捏紧刹车,不敢把速度放得太快。好在靠江的一侧建有护栏,不至于担心冲进江里。

骑了两三公里,前方又出现一个九十度大拐弯,只好把速度压得更低,小心翼翼地转过弯去。顿时,一股挟裹着水汽的强劲大风向我们袭来,同时天色一暗,有泰山压顶之感。我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抬头一望,只见两道绝壁拔地而起,兀然立于眼前。这绝壁分列江的左右,夹岸而立,高耸入云,宽可百丈,形如一扇打开的巨型石门,隐天蔽日。江水在“门缝”间奔泻而下,其状也雄伟,其势也磅礴。

我恍然大悟,这便是传说中的石门关了。

我们停车于“关”下,感觉怒吼的江水让大地都在震颤。关内无阳光,风疾劲,阴冷。于是赶紧上车逃离此境,奔向阳光。

再往前,江水少见的平缓起来,就像一个急于赶路的人,再急再忙,也有放慢脚步适当休整的时候。江对面的碧罗雪山长满阔叶林的树木,密密匝匝,满眼翠绿。山脚下,大地划出一道柔美的曲线,如铺地的美女的裙裾袅袅娜娜地铺陈到江边,形成一块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扇形坡地。坡地上除了草场,就是满园的青稞,泼洒出一片浓绿。蜿蜒的小溪流在田间欢快地流淌,草场上开着一蓬蓬不知名的小花,任性自由地开放。还有矮个子的桃树,顶着硕大而茂盛的树冠,或三五一丛,或遗世独立,和着那小花儿一起,心甘情愿地做了这一大片绿色风景的点缀。在田块间、草场上、小溪旁、绿阴下,散落着十来间以木柱支撑、用黑色石片覆顶的木楞房,小巧、精致,每一间都像搭建在绿色地毯上的积木。阳光就像一位高明的魔术师,带给每一片色彩不同的浓淡、明暗、光影,使色彩变得丰富而有韵味。农人在田间劳作,骡马在草场闲逛,袅袅云雾在山间、在屋顶、在田间飘浮,婀娜多姿,变幻出不同形态。于是这村庄有了一个沾满仙气且灵动的名字,叫做雾里。关于雾里村,有个有趣的故事。说上帝与雾里村的人打赌,如果他输了就与他们交换住处。结果上帝输了。雾里村的人搬到天堂后,才发现上帝是故意输的。

从石门关到雾里这一段景致太美,老黄禁不住诱惑,“好摄”的毛病又犯了,拉着我陪他照相,结果就与队伍拉开了距离。

老徐他们在朝红桥等我们。朝红桥有两座。一老一新,都是钢索吊桥。老桥已然破败不堪,它是茶马古道的遗存,所以尽管已经不堪其用,人们还是不舍得拆除,用它来保留那份记忆。新桥紧挨着老桥,体量比老桥大,桥面铺的是钢板,可以走汽车。

站在桥的这头望过去,可以看到对岸离江面数十米高的山崖上有一道明显的“刻痕”,从老桥的桥头一直往雾里村的方向延伸,就像给山体打了一道箍。大家都很好奇,直到我们走到“刻痕”跟前一看,都哑然失笑。这哪是什么刻痕啊,分明是一条通往雾里村的狭窄栈道。这条道是硬生生在山崖上凿出来的,宽只一米左右,高约两米,细长细长,故从远处看来,就像是在高大山体上刻出的一条印痕。在这条路的路口,立着一个石碑,标明它就是曾经的茶马古栈道。

这条高悬于江面的古栈道,连同朝红桥一道,构成丙中洛至察隅一线茶马古道的“控制性工程”,是南来北往的商贾行旅必经之地。尽管当初的开凿者极力想把路基凿得平整,但终究是用最原始、最简陋的工具在岩石上作业,加上岁月的侵蚀,坑坑洼洼是难免的。走到路基突起的地方,身材高大者必要弯腰躬身通过,否则,就会碰到头顶的岩石。有的路面还长着青苔,湿滑无比,临江一侧没有护栏,稍不注意即坠入滚滚江流。我们难以想象,赶着骡马行走在这样一条栈道上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直至今日,古栈道仍在发挥着作用,是进出雾里村最便捷的道路。原来,在丙中洛至察瓦龙的沿江毛坯路修建之前,茶马古道的大致走向是由丙中洛出石门关,过朝红桥后右转经古栈道到雾里村,然后沿着骡马道翻山越岭到秋那桶,再到察瓦龙。那时的雾里村是茶马古道上的一个重要驿站。现如今,人们过朝红桥后左转,沿着江边的毛坯路直接去了察瓦龙。虽然道路依旧难行,但比起山间的骡马道,那是天差地别了。这样,雾里村就被主道抛开,偏居一隅。山上去往秋那桶的骡马道也逐渐废弃,进出雾里村就主要靠古栈道了。这是雾里村的不幸,也是雾里村的大幸。它从此远离了喧嚣,成就了自己的淡泊宁静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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