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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诗歌中的外来乐舞艺术

2018-11-20李一纯

神州·中旬刊 2018年11期
关键词:李白诗歌

李一纯

摘要:唐朝是我国最鼎盛的时期之一,它以开放博大的胸襟怀和兼容并蓄的精神吸引着各国的来客。外国人、外族人的涌入为唐朝带来了颇具异域风情的音乐与舞蹈。这些外来艺术与汉民族传统艺术交相融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唐代乐舞文化。李白是唐代著名诗人,他的诗歌中有大量关于外来音乐、乐器、舞蹈的描写。运用“史诗互证”的方法研究对其进行研究,我们能够一窥当时对外交流、胡汉融合的境况。

关键词:李白;诗歌;外来乐舞艺术

在唐朝开放的社会格局下,大量外国人、外族人涌入中土,或往来商贸、求学求法,或娶妻生子、入籍唐朝。他们带来了颇具异域风情的音乐与舞蹈。这些外来艺术为唐代传统乐舞艺术添入了一抹“流行”的元素,将其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并且对唐代诗歌的创作起到了催化作用。(1)

一、李白诗歌中的外来乐器

唐朝乐坛完全被外来音乐所风靡,《新唐书》记载:“唐之盛时,凡乐人、音声人、太常乐户子弟隶太常及鼓吹署,皆番上,总号音声人,至数万人。”(2)宫廷盛行的龟兹乐、康国乐、安国乐、高昌乐等大多为西域音乐(3),演奏的乐工歌伎也大多为胡人。

这些外来乐伎的贡献主要体现在外来音乐和乐器的输入。《旧唐书·音乐志》记载:“自周、隋以来,管弦杂曲将数百曲,多用西凉乐,鼓舞曲多用龟兹乐。”(4)羌笛、琵琶、胡琴这些西域传来的乐器在李白的詩歌中多次出现。其中写“笛”的作品有《宫中行乐词》《塞下曲》《从军行》《观胡人吹笛》《青溪半夜闻笛》《猛虎行》等。笛“汉武帝工丘仲所造也,其元出于羌中。”(5),传说为张骞从西域带回。东汉马融也曾有“近世双笛从羌起,羌人伐竹未及已。”(《长笛赋》)的诗句。

李白在诗中,主要提到了三种形制的笛子,分别是羌笛、玉笛和龙笛。羌笛常在边塞诗中出现。“羌笛梅花引,吴溪陇水情。寒山秋浦月,肠断玉关声。”(《清溪半夜闻笛》)陇头位于今陕西到甘肃一带,是有名的边塞苦寒之地。陇山顶有清水流下,即所谓陇头水。汉时有歌曰:“陇头流水,呜声幽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去长安千里,望秦川如带”(6)。羌笛音悲,愁肠寸断,哀苦凄迷,绵延出浓重的富于悲怆情调的诗情。戍卒从家乡历经跋涉,来到一个环境迥异的域外边陲,战争绵绵不断,徒有盼归之情,无有归乡之日。胡乐的演奏更加重了其富于时代特征的悲剧色彩。诗情回荡反复,诗意缠绵悱恻,即使素来怀有建功报国之志向,当听到琵琶声起,也难免会产生情感的共鸣。(7)

玉笛是用质地坚硬的玉石制成,音质纯美。儒家常将“君子比德于玉”(8),认为玉是君子美德的昭示。因此玉在中国文化中有了非同一般的地位。美玉一如君子谦谦,玉笛在唐诗中常用来表现俊少风流。李白有诗“杨柳入楼吹玉笛,芙蓉出水妒花钿。今朝都尉如相顾,原脱长裾学少年”(《赠郭驸马郭令公子暧尚升平公主令于席上成此诗》),将郭子仪之子郭暧年少得意,策马长街的风流形象表现得恰到好处。但应当特别关注的是,在李白诗中,玉笛在很多时候跟胡人、胡风联系了起来。(9)“胡人吹玉笛,一半是秦声”(《观胡人吹笛》)“胡床紫玉笛,却坐青云叫。杨花满州城,置酒同临眺”(《经乱后将避地剡中留赠崔宣城》)“胡人绿眼吹玉笛,吴歌白纻飞梁尘”(《猛虎行》),在这些诗中,玉笛由胡人演奏,带上了异域风情的色彩。

龙笛又可叫“龙吟笛”,因笛声与龙吟声相似而得名。李白有“笛奏龙吟水,箫鸣凤下空。君王多乐事,还与万方同”(《宫中行乐词八首》)“龙笛吟寒水,天河落晓霜”(《陪宋中丞武昌夜饮怀》)的诗句。龙是中国传说中的神物,又是帝王的象征,因此龙笛在诗歌中是高贵、吉祥的象征。出现龙笛的诗作,往往是应制之作,或带有奉和之意。

二、李白诗歌中的西域歌舞

来自西域的胡人胡姬不仅擅长乐器,还擅长歌舞。李白诗歌中描写的西域乐舞场面众多,市井俚曲如《前有樽酒行》,“琴奏龙门之绿桐,玉壶美酒清若空。催弦拂柱与君饮,看朱成碧颜始红。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宫廷颂歌如《上云乐》,“老胡感至德,东来进仙倡。五色师子,九苞凤凰。是老胡鸡犬,鸣舞飞帝乡。淋漓飒沓,进退成行。能胡歌,献汉酒。跪双膝,并两肘。散花指天举素手。拜龙颜,献圣寿。北斗戾,南山摧。天子九九八十一万岁,长倾万岁杯。”其中提及的“五色师子”很可能指的就是唐朝的狮子舞。张庚、郭汉城先生在《中国戏曲通史》中说到“日本伎乐中保存着梁时荆楚帷舞的许多东西,但也还搀杂着梁的宫庭乐和梁以后至唐末从中国传去的一些其它民间舞蹈。如狮子舞就可能是梁时的《上云乐》。”(10)梁时的《上云乐》有人与兽共同起舞的特点。《上云乐》在唐朝发展演变成狮子舞,这种特点也随之保留了下来。狮子舞也叫五方狮子舞,杜佑在《通典》中写道:“五方狮子舞之狮子郎持绳拂,为习弄之状,五狮子各依其方色。百四十人歌(太平乐),舞抃以从之,服饰皆作昆仑像。”(11)狮子舞在《乐府杂录》中被列入了龟兹部,这也间接说明了它是由西域传入,胡化的程度很深。

除此之外,佛教音乐也是李白诗歌艺术中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领域。李白自号“青莲居士”,一生共写作五十余首涉及佛教的诗。佛教文化对李白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公元前6至5世纪,音乐在释迦牟尼创立佛教时就已经被使用。西汉时期,张骞将佛音梵曲引入中国,《晋书·乐志》记载,“张博望入西域,传其法于西京,惟得《摩诃兜勒》一曲。”(12)到了唐代,统治者开放包容的态度,社会上三教并重的文化氛围,使佛教音乐迎来了空前的繁荣。李白在《登瓦官阁》中描绘了“漫漫雨花落,嘈嘈天乐鸣。两廊振法鼓,四角吟风筝”的佛乐演奏场景。鼓声隆隆,天花如雨,另人心向往之。“于阗采花人,自言花相似。明妃一朝西入胡,胡中美女多羞死”,李白所作的《于阗採花》本是西域的佛曲。如詹锳先生所引:“萧曰:‘《于阗採花》,番胡四曲之一。”(13)于阗是西域的古国,是唐代的安西四镇之一。自公元2世纪末佛教传入后,于阗逐渐成为大乘佛教的中心。在《大唐西域记》中,玄奘记载其国“尚乐音,人好歌舞”(14)。法显也曾记载于阗人“尽皆奉法,以法、乐相娱”(15)。从魏晋至隋唐,于阗为佛教的东传做出了巨大贡献。

西域各国的音乐和舞蹈传入中国,受到了唐人的追捧,与传统的“雅乐”、“古乐”相融合,渗透到了社会的各个层面。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贫民百姓,无不受到胡乐的浸染。外来艺术与汉民族传统艺术交相融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唐代乐舞文化,这是中国艺术史上的又一次整合。(16)

注释:

王嵘:《论西域文学艺术的开放性》,《文学研究》,1995年05月,第126页。

[宋]欧阳修、宋祁、范镇等:《新唐书》,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477页。

[日]石田干之助:《长安之春》,钱婉约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202页。

[后晋]刘昫:《旧唐书·音乐志》,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075页。

[后晋]刘昫:《旧唐书·音乐志》,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075页。

阎福玲:《如何幽咽水,并欲断人肠?——乐府横吹曲<陇头水>源流及创作范式考论》,《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04年02期,第73页。

高翠霞:《笛与唐代诗歌》,硕士学位论文,河北师范大学,2007年06月,第27页。

[清]王先谦:《荀子集解》,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20卷,第535页。

高翠霞:《笛与唐代诗歌》,硕士学位论文,河北师范大学,2007年06月,第31页。

张庚、郭汉城:《中国戏曲通史》,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7年版,第23页。

[唐]杜佑:《通典》,北京:中华书局,1996年版,第146页。

[唐]房玄龄等:《晋书·乐志》,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715页。

詹锳:《李白全集校注汇释集评》,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第597页。

季羡林:《大唐西域记校注》,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版,第1001-1003页。

季羡林:《大唐西域记校注》,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版,第1012页。

许序雅:《胡乐胡音竞纷泊——胡乐对唐代社会影响述论》,《西域研究》,2004年01期,第77页。

参考文献:

[1][唐]房玄齡等:《晋书》,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版。

[2][唐]杜佑:《通典》,北京:中华书局,1996年版。

[3][后晋]刘昫:《旧唐书》,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版。

[4][宋]欧阳修、宋祁、范镇等:《新唐书》,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

[5][清]王先谦:《荀子集解》,北京:中华书局,1988 年版。

[6]季羡林:《大唐西域记校注》,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版。

[7][日]石田干之助:《长安之春》,钱婉约译,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

[8]詹锳:《李白全集校注汇释集评》,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

[9]张庚、郭汉城:《中国戏曲通史》,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7年版。

[10]王建军:《透过“胡姬”诗看唐代的民族融合》,《柳州师专学报》,2002年09期。

[11]王嵘:《论西域文学艺术的开放性》,《文学研究》,1995年05月。

[12]许序雅:《胡乐胡音竞纷泊——胡乐对唐代社会影响述论》,《西域研究》,2004年01期。

[13]阎福玲:《如何幽咽水,并欲断人肠?——乐府横吹曲<陇头水>源流及创作范式考论》,《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04年02期。

[14]高翠霞:《笛与唐代诗歌》,硕士学位论文,河北师范大学,2007年0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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