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乱叫

猫乱叫。却不见空山

没有空山的猫

是寂寞。

没有回声在一枚针眼里来回穿梭

没有人为空

打个补丁。猫乱叫。在春里叫，在兜里叫

在针眼里叫，在沉默里叫

所有的回声都来自它胸腔里炸开的

一朵涟漪

湖面上，太阳应声而落

我的心都碎了。

知 己

我曾在一个人的叙述中出现

又悄悄隐匿。它的干净，是失去玻璃的

玻璃窗，我突然感到睫毛和眼睛的矜持

他的声音存在于一个暮春之夜

全然不顾聆听者是否有双

拥戴他的耳朵。他的专注如同

我的呼吸，绝无旁骛

我曾像胸前的纽扣一样出现在

一个人的叙述中。

经历着贴切，或卑微或振荡的故事

不动声色，却偶尔出其不意。

若能无意间击碎一片水

那叫鬼魅，它在远去的某个角落栖息

一双手将它安抚，对它笑而不语

后来，他看见我

在芦苇荡上倾情地飞

我曾……念着一个脸颊微红的词

带着它在池塘中散步。这是我为自己设计的

将来时。此刻

我正仰望千里外的天空

静静聆听，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他在我左或右……

露 水

露水还没回来。草叶的茸毛

也在等。夜里有个声音

来到它的身旁:

你怎么可以在泥土中躺下，怎么可以把脸

弄得像本皱巴巴的历史书

露水一定是落在人们的睫毛上了

像睫毛一样的长

拉长了

风的叹息

风把草叶的茸毛吹干

这次用上了温柔

和远处雨水的味道

茸毛在夜里闪着光，像一双

已被露水涤净的眼

它的等，是露水洗净人们双眼之后

回来享受

孩子躺在妈妈怀里的

死亡

我们不在彼此之中

把我含在嘴里，练习沉默、雨水

和爱。我们不在这里

不在彼此的

亲吻中。

雨水还在昨天的路上

对抗遗忘

可它还是忘了通往今天的路上

有比死亡更美的风暴

一地紫荆

红得

像被童年撕碎的红色小裙子

一片一片的，小女孩她

还在捡

她再也不能回到她的

小裙子里

杨桃树下数星星

冷冷的雨夜

是什么让你站在杨桃树下

仰着头

任一滴滴冰凉

滴进眼里

打湿衣裳

你说，你正在数星星

我信了

一颗、两颗、三四颗

后来，我也陪你看，密密麻麻的星辰

如何挂满逼仄的天空

阿雪。你用青春陪伴一棵无言的杨桃树

是不是你的落雪

想要擦亮树上的星星

这才化成了

一整个世界的雨

长洲岛

像一个女人躺在木棉树下的草地上。

这座岛屿，身体

比植物更加纯粹，每一朵花都

落而不败。

散步的人，失散在相遇的路上

时间为此慢了下来

人世困顿。流水安然流过军舰鸣响的午夜

像咖啡上的拉花

暗自疯狂

却总是平静地被喝掉

长洲岛是一个

与自己失散多年的人

在水中散步时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们相遇在

被秒针划破的历史的伤口上

像爱情

奉献着肥沃的土壤。

在这里，长出了果园和木棉——

一座座忠贞的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