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彩霞

别把锦上添花之事当成生存根本。

迷信眼球效应

张丽丹1991年出生于广西柳州，父母都是农民，还有一兄一妹。2013年从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毕业后，她进入上海一家建材公司做销售助理。

2015年6月，新入职的销售助理李莹，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眼睛又大又圆。尽管李莹学历不高，但她漂亮，工作积极热情，试用期一过，就升职加薪，成为销售员。张丽丹工作了两年多，却仍然原地踏步。她对李莹羡慕不已。

销售助理每天干的活不少，拿的却是几千元的固定工资。而销售员，除了工资外，还有非常可观的销售提成，有的月收入能拿几万元甚至十几万元。张丽丹曾多次向领导提出调到销售部。领导却再三表示：形象气质佳的员工，公司一般会安排前台、公关、销售等岗位，而长相普通的比较适合做幕后，如销售助理。张丽丹深刻意识到：高颜值才是好工作的敲门砖。

一天，同事赵月冰悄悄告诉张丽丹：李莹全脸都动过刀，她仰仗家里有钱，做了整容，才在工作中得势。赵月冰约张丽丹一起去整容。

第二天，两人来到一家整容医院。医生提议张丽丹做双眼皮、开眼角、隆鼻和磨下颌骨等一系列手术，手术费用高达50万元。张丽丹表示没有这么多钱，医生安慰张丽丹：“如果一次性做不起，可以分几次做。”并给了她几个套餐价格供她选择，最高的费用需要30万元，最低的也要10万元。医生还说，他们和银行有合作，可以分期付款，利息7%左右。

医生解释：“为满足一部分爱美但缺钱的顾客，很多整形医院都有‘脸贷’，即整容贷款业务。”赵月冰也在一旁鼓动道：“早做早美，我手头也很紧，我愿意贷款整容。”

张丽丹很犹豫，医生让她看了电脑里的表格，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上海各大高校学生或白领买套餐的信息记录。张丽丹动心了，随后便签了贷款协议，选了10万元的套餐，分24个月还款，每月需还3800元。赵月冰也只做了三个项目。

整容后，张丽丹的眼睛变大了，鼻梁变挺了。走在路上，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回头率。

靠脸贷圆不了成功梦

领导对张丽丹的新形象很满意，把她调到了销售部。虽然整容背上了一大笔债务，但她觉得钱花得很值。

由于没有任何销售经验，刚开始一两个月，张丽丹一单业绩都没做成，只拿到3000元底薪。无法应付贷款、房租、生活费等开支，张丽丹找了好几份兼职，每天只能休息四个小时。

历练了三个多月，张丽丹的业绩开始好转，每月有两三万元进账。一次，张丽丹联系了一家房地产公司的采购经理，做了很多工作，才说服对方合作。销售主管安排饭局宴请对方，让销售部几位女同事作陪。饭局上，对方见到李莹后，竟提出要李莹负责合作事宜。公司有规定，合同在谁手里签的，就算谁的业绩。张丽丹白忙活了一场，提成都归了李莹。

张丽丹再次意识到，拥有一副好皮囊是重中之重。2016年10月的一天，她精心挑选了一家口碑不错的整容医院，希望能整成范冰冰的模样。接待她的美容顾问是一个叫曹清的大连女孩，她给张丽丹的总报价是40万元。张丽丹决定一次性整到位。

然而，在申请银行贷款时，由于之前张丽丹有两次逾期还款的情况，她没通过审核。曹清支招：“有家借贷公司有个‘靠脸贷’业务，贷款额度借款人说了算，唯一的要求是长得好看。”

随后，在医生的引荐下，张丽丹见到了借贷公司的负责人石建。石建查看了她的身份证、工作单位和家庭信息，同意借给她40万元，条件是必须本息一起还，年息50%，3年还清，每月需还21645元。如果逾期，每天要赔偿5000元违约金。

经历了浴火重生般的疼痛，看着镜子里的漂亮脸庞，张丽丹激动不已。张丽丹找了一个车展模特的兼职，也更加勤奋地工作，销售业绩突飞猛进。张丽丹认为是因为自己变美了，所以客户才愿意签单。

原本张丽丹觉得还贷款没问题。然而，2016年12月到2017年1月，几笔业务都泡汤了，接着，一个客户因卷入高利贷而跑路，欠公司几百万元的货款成了死账。领导认为张丽丹催账不及时，以失职的名义把她开除了。

张丽丹在一家外贸公司找了份销售工作。可初入陌生的工作环境，她的销售业绩并不好。到2017年3月初，张丽丹欠石建的本息和违约金已涨到60万元。

石建称再不及时还款，将通知她的家人，或派催债人找她。张丽丹束手无策。

走入歧途陷绝境

走投无路的张丽丹跟石建讲了自己的遭遇，恳请宽限两个月。石建态度坚决：“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可以宽限你两个月，但违约金30万元一分不少；二、你到我的公司上班挣钱还贷，无需偿还违约金。我认识很多富豪，只要你愿意陪他们游玩、吃饭、睡觉，包你很快就能把钱还掉。”

时年42岁的石建早年靠房地产起家，后来涉足高利贷。他以“靠脸贷”业务为诱饵，引诱没钱但爱美的女大学生或女白领陪一些富豪消遣，他从中牟取暴利。

在石建的运作下，张丽丹被包装成平面模特，还进行了形体、化妆、陪聊技巧甚至演技的特训。石建还请摄影师为张丽丹拍摄了一组性感写真。

石建分别建有“演艺圈美女”“美女模特”等微信聊天群，向一些富豪发送包装好的女性资料，所得利益与应征女性五五分成。

2017年6月，某公司老板需要一名美女公关，如果搞定客户成功签单可得30万元报酬。客户特别挑剔，先后换了5个应征者。最后，张丽丹接下了这个客户，并成功签单。由于漂亮聪明，张丽丹在圈里越来越有名气。

张丽丹打算还清高利贷就脱离这个行当。2017年7月，上海某高校女大学生杨佳慧也因“靠脸贷”还不上借款，被石建逼迫加入卖淫组织，结果染上了梅毒。10月8日，杨佳慧向上海警方举报石建，警方立即将犯罪嫌疑人石建逮捕，并查处网络组织介绍卖淫犯罪案件30宗，刑事拘留30人，其中已逮捕22人。身陷囹圄的张丽丹悔不当初。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以案说法】

整容逐渐被人们接受，但高额的整容费用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互联网金融催生了小额网贷和分期付款，把“变美”的门槛变低了。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潜藏的巨大风险。望此案给人警醒。（除犯罪嫌疑人外，其他人物皆为化名。作者声明：未经许可，严禁一切形式的转载，违者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