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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人生如戏

2018-10-10董霁添

作文新天地(初中版) 2018年7期
关键词:意气媚俗化蝶

董霁添

如同所有海枯石烂的剧本,脱下戏衣,难免会有肮脏不堪的内里。

梁山伯吐血而亡,祝英台自尽化蝶。一因权势逼迫,一因心如死灰,在人生的起点和终结处,二人双双化蝶。

因而我爱程蝶衣这个名字,披上戏衣,他是华美高贵的蝶;脱下锦袍,他是坠入凡尘的仙。

二十世纪初的北京,在清朝的太阳即将坠落的时候,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穿梭在茫茫的人群里,奔向人生的第一个分岔路口。有人叫住她:“艳红。”一个媚俗的名字,媚俗却刻意装点过的面容,印证了她注定要痛苦的人生。

以一根多余的手指为代价,小豆子摇身一变,变成了程蝶衣。一出《思凡》,他永远倔强地唱错,也不知他是否有意。“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他被烟斗捣出满嘴的血,因这曲《思凡》,自此他成了风情万种的虞姬。

戏台子上的故事,永远都是一模一样的悲欢离合,哭过了,笑过了,也就散了去。待下回再来,也是一样的结局,一样的眼泪,没有人会去注意戏的真假,譬如和虞姬演对手戏的霸王,和这戏里锦衣华服的虞姬。

段小楼的出现,给了程蝶衣另一种满足。他是虞姬,而他是霸王。霸王别姬,生死不离,他不會像母亲那样抛弃他,他也愿意和他同生共死。戏词里的“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几番凄切,几番怅惘,等到的只剩曲终人散。

如同戏里的人儿,虞姬终要自刎,霸王终归末路,什么“力拔山兮气盖世”最后只剩了“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人的一生也是如此,蝶衣没法去选,虞姬也是没法选的,不知何时,戏里的命早就成了戏外的人,改不了的,也无法变。他甚至没资格去想人生的另一种可能,也许他可以读书,可以从商,可以混进茫茫的人海里,与所有人一样看着日升月落。

想起他的贵妃醉酒,没了霸王,虞姬唱不成独角戏,于是贵妃上台。“她”颤巍巍地饮尽美酒,摇摇欲坠,一式卧鱼唱得百媚横生。那个时代的诗人李白写过“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却不过是“人生在世如春梦”,且歌且醉,不问今夕何夕。

错过的,路过的,全在戏里,醉了个通宵。北京人有个叫法“断片儿”,意思是醉后忘事,苦的甜的全忘了,求得暂时的安稳,等下一次疼痛的发作。天明时,又是一场一场的戏,填满他空虚而又不甘、不甘却无能为力的内心。

他把这个世界当成虚幻,可世界偏偏事与愿违,变得真实而可怕。那些戏本戏文,那些痴男怨女,诉说的海枯石烂、海誓山盟,最后只剩下相看两厌的结局。时代不再恩许他的执迷,命运将他推向另一种绝望,他的信仰、他的迷醉,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甚至成为罪恶。

于是江山已老,红颜不再。

虞姬终究自刎,霸王不过乌江,因而才有了大汉王朝。

人戏合一,我想,他也许甘之如饴。

[【小编评】]

霁添同学此文的文笔之熟稔老到、感悟之深切沉郁,对语言的运用近乎驾轻就熟,让我一度怀疑是否出自她之手。确乎此,推其为佳篇宜哉! (巫 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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