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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赤包儿”

2018-09-10梁秉堃

剧作家 2018年2期
关键词:虎妞大姐

梁秉堃

在二十多年前一个寒冷的冬天里,北京人艺的表演艺术家李婉芬由于病痛突然发作辞世。“我们失去了一个能使自己成为剧场知音的人,也从此减少了一位为艺术而生、生而为艺术的精英!”此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里话。婉芬是从16岁开始从事文艺工作,1949年考取华北大学戏剧系学习,1950年成为中央戏剧学院话剧团演员,两年以后又随团转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继续当演员。

写到此处,笔者不能不想起当年我们(林连昆、刘华、蓝荫海、李婉芬和我)在人艺青年演员自学小组一起练功的情形。那时,我们天天清晨站在前院的院子里全身心地练习着眼神表达,也练习着吐字归音,互相检查,互相指正,互相鼓励,互相进步……那是多么美好又多么难忘的日子啊!

红火的“大赤包儿”

1985年电视连续剧《四世同堂》播放以后,婉芬扮演的“大赤包”冠太太,红红火火,家喻户晓,征服了全国多少个老老小小的观众!在婉芬家里的书桌上摆着一份珍贵的礼物—— 那是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观众送来的一颗鲜红鲜红的山楂果,这是专门献给“大赤包儿”奶奶留念的,这足以证明观众对她的喜爱。而且,婉芬还告诉我们当她上街去买西红柿的时候,老板竟然允许她不排队,优先挑选,优先购买,而且其他顾客也都会欣然同意,并喜笑颜开地给予“大赤包儿”特殊的照顾和方便。说到这儿要先解释一下何为“大赤包儿”。这还要请老舍先生的夫人舒师母介绍一番:

“最近不少人问我,看了《四世同堂》电视连续剧,是不是那时对某种坏人,都有大赤包儿的外号啊?我不觉一笑。老舍原著是这么形容的——‘冠太太是个大个子,已经快五十岁了,还专爱穿大红衣服,所以外号叫作大赤包儿。赤包儿是一种小瓜,红了以后,北平的儿童喜欢拿着它玩。这个外号起得相当的恰当,因为赤包儿经儿童揉弄以后,皮儿便皱起来,露出里面的黑种子。冠太太的脸上有不少皱纹,而且鼻子上有许多雀斑,尽管她还擦粉抹红,也掩饰不了脸上的褶子与黑点。我记得自己儿时,在东房外北山墙下种着一棵赤包儿树。它属于宿根科植物,种植时必须种两个一圆一长、像不大的土豆形状的块根,才能结很多个儿头不大的小赤包儿。一到夏末秋初,这种不到五厘米长、三厘米宽、椭圆形的小瓜,由绿变红,非常好看。把它摘下来,送给小姑娘们玩,用手揉着,越揉越软,直玩到里面水分干了,剩下两层薄皮,显出许多小黑种子,才能丢掉了不要。这是北京人家小姑娘最爱玩的一种小玩意儿。这种植物现在已经多年看不到了…… ”

由于电视剧的观众很多,种类也很广,婉芬扮演的“大赤包儿”播出以后却名声大振、家喻户晓。当有人跑来祝贺演出成功的时候,她却严肃地连连摇头说:“不,不,我不这样看。在艺术上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我如果没有走过三十年舞台实践的锻炼和成长,单靠一时机遇是根本不会成功的!”此言说得合情合理,是完全能够服众的!

牢记扮演的“群众”角色

20世纪50年代,婉芬刚刚学习演戏的时候,有幸遇到了戏剧大师焦菊隐先生所执导的《龙须沟》,她在戏中只是扮演了一个无名无姓、也没有几句台词的“群众”角色。但就是这样一段平常的经历,她却牢记不忘,并十分动情地说:“我们在学习艺术创作的过程中往往会受到严格的要求,甚至是毫无情面的指责,而这一切常常是凝聚着老一辈艺术家的殷切希望和深刻教诲,这会成为我们今后攀登艺术高峰的起点和基础。”

当年排练《龙须沟》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开始的时候,婉芬心里有所准备,她知道焦先生是一位久负盛名的戏剧家,也是一位在艺术上一丝不苟、极其严格的大导演。还听老同志们传说焦先生对于一切虚假的表演,不管你是大演员还是小演员,都要当面严肃地、严厉地指出和批评,而且到了毫不留情的程度。尽管听到了这些话,但婉芬精神还是不太紧张,因为她认为焦先生不会注意到自己这个只有几句话的“群众”角色。事情难道真的会是这样吗?并非如此。在排练第三幕的“群众”戏时(地点在刘家的小茶馆),在开排前婉芬根据剧本的规定和导演的要求,认真地分析了规定情景,确定了自己的职业以及与其他人物之间的关系。她设想自己是住在龙须沟旁边靠劳力吃饭的小手艺人,已经在凄风苦雨中度过了好几天难以谋生的日子,几天以来一直处于寒冷的潮湿泥泞的困境里,而暴风雨随时可能摧垮那些摇摇欲坠的小土屋,人人都感到十分惊恐、担忧、难熬。然而灾难终于在一场暴风雨的淫威下发生了。在漆黑的夜晚,大家一一拖儿带女忍痛离开了自己的家,来到了刘家小茶馆避难。这就是人物出场以前的“幕后戏”。第三幕正式开始排练,大家进入排练场,按照惯例,先由演员们自己走一遍。婉芬扮演的是一位普通大嫂。她第一个从遍地泥泞、漆黑的小胡同里走来,一抬头,看见了刘家小茶館,说了唯一的台词:“呦,敢情这儿就是刘家小茶馆呀!”她边说边走上了小茶馆的石头高台阶。由于事前婉芬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很轻松地完成了这一任务。然而,没有想到的是,焦先生却立即把戏打断,大声问:“停一下,你从哪里来的?”婉芬很有把握地回答:“是从倒塌了房子的家里来的。”焦先生又问:“我知道你从家里来,一路上经过了哪些地方?”“经过了弯弯曲曲的小胡同。”焦先生继续追问:“小胡同的路好走吗?”婉芬这时似乎明白了一些,答道:“不好走,遍地是泥泞。”焦先生十分严厉地说:“我根本没有看见你是从泥泞中走出来的,你走的是十分平坦的柏油路,既看不到路黑也没有看见泥泞,再来一次!”婉芬理解了导演的要求,但是心里多少有些难堪的感觉。于是,她第二次上场时努力表演脚下的泥滑,东倒西歪地从胡同里走了出来。可是婉芬还没有张口说台词,焦先生又大声打断说:“这不是泥泞的感觉,你好像是喝醉了酒!”婉芬这时听见有人偷偷地笑了一声,她马上止住了动作。导演继续说着:“你要有真实的感觉,不要随便夸张……”婉芬只好无言地站在那里听着,只觉得自己脸上发起烧来。焦先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舞台上一定要真实,你们回忆一下,生活中走泥泞路的感觉是什么?落脚的时候生怕自己踩不稳,拔脚时又特别吃力,唯恐泥巴把鞋子粘掉,遇到水洼的时候,想迈过去又怕摔倒……谁能告诉我,怎样用眼睛区分水洼和泥地?”婉芬刚刚要回答,不知道是谁从后边很快喊了一句:“泥地是乌黑的,水洼是发亮的!”“对的,因为水面可以发光!”焦先生摘下了近视眼镜用手绢擦拭着说:“还有,当雨停了以后,一阵阵夜风吹在潮湿的衣服上,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好了,再来一次!”导演戴上了眼镜,并且坐下来。婉芬不好说什么,只能悄悄地走回后台去,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而且想到泥泞……冷风……水洼……在自己的脑海里形成了一片混乱不安。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是大脑还是有点儿不好使唤,只能是糊里糊涂地走了一遍戏,自然仍旧没有通过。这时,焦先生又向大家提出了一连串的要求——你们应该有又潮又湿的衣服裹在身上粘贴的感觉,小风吹过以后冷飕飕的感觉,有又饿又累几天不曾合眼、困倦的感觉,从黑暗的胡同里走来看见路灯晃眼的感觉,从潮湿泥地里踏上石头高台阶脚下干燥利落的感觉,等等。婉芬这下子真有点发蒙了,万万没想到导演怎么会想出这么多的感觉来。而自己还以为事先做了小品,进行了幕前分析,准备工作已经相当充分了,而对于现场发生的情况所引起的人物心理上和形体上的变化却毫无适应能力,更说不上有什么表现力了!总体来看,焦先生在艺术上认真负责、一丝不苟的精神以及对待人物细致、精辟的分析使婉芬深深地敬佩不已。然而,她自己在感情上却处于一种难以形容的难堪状态,而更多的是自尊心在作祟,只能自己对自己暗暗地说:“天哪,我成了排练场上示众的靶子!真是太难为情了。”心里也是很委屈的。后来,从胡同里走出来的戏终于排完了,紧接着是那句唯一的台词——“呦,敢情这儿就是刘家小茶馆呀!”这时,婉芬已经完全失掉了信心,机械而缺乏感情地说出来。导演桌子上的手铃再一次响起来了,于是就产生了下边的对话——

“停一下,你在茶馆里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一盘土灶,生着一炉火……”

“我没有看见你看见了土灶……”

“我确实看见了!……我看见土灶上冒着火苗,火上坐着水壶,水壶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有桌子、板凳,窗台上还有火柴、抹布……”

婉芬一口气说出了舞台上所有的大小道具,似乎内心里不由自主地凝聚成一种情绪,同时又拼命压制着。婉芬先后出场八次之多,竟然都没有被导演通过。看来,她是暗自打定了主意,如果再通不过的话,那就一生不干演员了!

在这种情况下,焦先生再次拿下眼镜,身体向后靠了靠,抬起头来看着大家语重心长地、缓缓地说了起来。他说到演员要善于在舞台上按照生活的逻辑真实地体验,而且要细致、认真、动脑子。必须有细节的真实,才会有大的真实。不可以大而化之,也不允许故意夸张,搞虚假表演。当演员有了真实的体验,还要善于把你的体验、人物的心理变化通过你的外化表现出来。比如眼神的运用、形体动作的选择等,使观众感受到你的体验,并和你一起去体验、感受。在这种情况下,观众才会相信你扮演的角色是真实的。他提高了声音说着:“婉芬,你刚才确实看见了灶火,但是你并没有表现出来在寒冷潮湿的雨夜里忽然看见一炉火之后的那种温暖欣喜的感觉。你踏上了石头高台阶,但脚底下那种干燥爽利的感觉却没有表现出来。观众怎么会相信你看见了炉火并且和你一起去感受这种喜悦呢!正因为缺少这些鲜明、准确的表现力,也就是缺少这些亲身体验,所以在你们的台词里没有什么感情的内容,只是在替剧作者介绍环境。要记住,演员在舞台上任何时候的语言都是有目的、愿望和动机的,没有没内容的台词。要时刻以人物的态度对待周围的一切事物……”接下来,焦先生又满怀期望地嘱咐着:“同志们,你们是刚刚走上舞台的青年演员,必须严格要求你们。从一开始就要懂得如何在舞台上生活着,而不要有一点点虚假的表演!”

当时,在场的很多青年演员,也包括婉芬在内,一个个都在静静地、专注地聆听着。应当说,这是上了一堂非常生动、宝贵的表演课啊,因而使得婉芬他们看见了表演艺术的大门在自己的面前徐徐地打开了,门里面是那样神秘、深邃,需要大家追求和探索的道路是那样宽广。三十多年以后,婉芬仍旧激动地说:“这段经历永远是那么清晰、真切、深刻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并且这些成为我在艺术道路上一直遵循的审美原则。”是的,在以后很长的日子里,婉芬在焦先生的导演之下,曾经参加过很多个戏的排练,每一次的排练,都能从老师那里得到有益的教诲和启示,这使她终生难以忘怀,而且感激不尽。

“虎妞”大放异彩

1957年,由老舍原著、梅阡改編的《骆驼祥子》开排了,里头的女主角虎妞是一个多么吸引演员的角色啊!当时,申请者就有八九个人之多。最后,梅阡导演确定了由舒绣文来扮演A制,那么,B制又由谁来担当呢?名单公布出来了,由青年演员李婉芬担任舒绣文的B制角色。于是,婉芬处于一种惊喜与惶恐的情绪当中。心里最大的问号是——我应该怎么起步呢?我应该怎么向舒大姐学习呢?

在剧组分析人物的演员会议上,婉芬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手里拿着本子和钢笔,认真倾听着舒大姐的重要发言。舒大姐深刻地分析了虎妞这个人物处于城市小市民阶层的自私本性但又充满同情心,详细阐述了虎妞被刘四爷压榨、剥削的可悲处境,最后还满怀热情地赞扬了虎妞敢于冲破父权束缚、追求个人幸福,对祥子表示了大胆的爱情。舒大姐对于人物那精辟、深刻又有层次、有说服力的分析,使得婉芬眼前的虎妞有血有肉地、生动地出现了。同时,随着联想的展开,自己头脑里与人物相关的记忆也被一一引发出来。这一切,让婉芬的心里渐渐地有了底。正式排练开始以后,婉芬在导演的启发下,在舒大姐的示范下,逐渐打破了亦步亦趋的胆怯心理,努力根据自身的特点,改变一些表现的手段。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来竟然遭到一些演员的非议。暗地里在演员当中流传着:“李婉芬还没怎么样哪,就想独出心裁,太不虚心了!”婉芬为此惶惑起来,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舒大姐很能洞察别人的心灵,马上找到婉芬说:“婉芬,艺术创作要有自己的见解,要根据自己的需要创造人物,这样才有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一席话,使这位年轻的演员茅塞顿开,所有的顾虑都被打消了。

《骆驼祥子》很快就顺利地演出了,在舒大姐登台以后不久,婉芬也登台了,他们两个人不同程度地受到观众的普遍欢迎。这时,恰逢“三年经济困难时期”,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下降,而且婉芬又不幸地患上了慢性肝炎,每演一场戏身体都感到很吃力,有一次竟然几乎要晕倒在舞台上。当时,级别高的演员,每个月可以得到鸡蛋、黄豆、白糖和花生油等营养品的补助,而级别低的婉芬则没有这种待遇。舒大姐对此心里非常不安。一天,舒大姐一手提着一篮鸡蛋,一手提着一瓶花生油,来到了婉芬的家里。舒大姐笑眯眯地说:“婉芬,这鸡蛋和花生油你留着吃吧,有肝病不能吃动物脂肪,要吃素油才行。”婉芬没有想到,一下子愣住了,赶忙说:“舒大姐,不!……不行!……我不能要啊……”舒大姐不慌不忙地说:“我还有嘛,大家谁吃都一样。”这时,一股暖流涌上婉芬心头,无法控制地流下眼泪。舒大姐看到后,立即用手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头,依然笑眯眯地走了。

在《骆驼祥子》演出以后,周恩来总理照例来看舒大姐的戏。没有想到的是,舒大姐向周总理建议再看看年轻演员李婉芬扮演的虎妞。果然,不久以后,周总理又来看婉芬的戏。演出后,同来的邓颖超还握着婉芬的手说:“你演得不错啊!”戏剧同行们也认为:“李婉芬扮演的虎妞既可以看到粗犷泼辣的性格,又可以看到细致入微的心理刻画,整个人物层次分明,分寸准确,有强烈的时代感,是个20年代车厂主家里的厉害闺女。”

这一切经历不是正好证明了老艺术家的“传帮带”以及青年演员的顽强努力和不断进步吗?难怪有人说:“北京人艺就是一所难得的艺术学校!”

应该让观众说了算

婉芬常说的一句话是——“一个演员的好与坏,应该让观众说了算。即使你有时候能得到好些奖项,也不能说你是完全意义上的好演员。”

婉芬的大儿子回忆过这么一个故事:

“在《四世同堂》播出的那会儿,我家住在史家胡同人艺宿舍里。我正在职工大学学习,星期天在家里睡懒觉。我妈妈起得很早,休息日她在家里收拾屋子。早晨9点多钟,突然有人敲门,接着一个中年男子破门而入。我妈忙问:‘您找谁?来人說:‘我找你。‘您是谁?‘我是一个观众。我来看看你。说罢,就在屋子里遛来遛去。可屋里有些乱被子还没叠,床也没来得及整理好。我当时还是个大小伙子,见此人很不礼貌,心里就起火了:‘你这来看也没有这么看的。你怎么没预约就直接闯进来了?我想把他轰出去,就赶紧起来穿衣服。但是,我妈摆摆手,特平和,她没有一点厌烦的样子。她请这位不速之客赶快坐下,问道:‘您有什么事吗?‘最近这两天你们演什么啦?‘是这样……我妈的语气就跟与街坊们聊天似的,说了大概有七八分钟,介绍正在上演的都是什么戏。那人的态度慢慢地软了下来,走的时候不好意思地说:‘打搅您了,对不起,谢谢您。事后,我说:‘妈,你这叫个人魅力吧?居然把如此无礼之人给扭过来了。我妈却说:‘嗨,人家动机没那么坏。你尊重别人,别人也就尊重你嘛。”

婉芬的台词说得好

熟悉的观众都知道,婉芬在台词的艺术处理上是有特色的,是很出众的。

在介绍经验的时候,婉芬这样认真地说:

“演员把台词说‘活,就必须经过十分细致而繁重的准备工作,要真诚而又热情地研究角色的全部生活情景、人物动作线、上场目的、台词中的思想和幕后的情景。台词之间或者是听对方说话的时候,也要为自己想出一些无声的台词——内心活动。观众是演员最好的评判员,当演员准确地把握了人物的个性化语言时,观众就会给予极大的鼓舞和信任,否则,他们则以一种冷漠的态度对待。

《骆驼祥子》第一幕中,虎妞有这样一句台词:‘祥子,你回来了,你怎么一去就半拉多月,我当你叫狼叼了去呢!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刚吃完,饭还热乎,我给你盛碗去。就台词表面上的理解,是虎妞对祥子的热情关怀,深入分析以后,就发现这绝非是一般的热情。虎妞正为祥子被抓夫而日夜担忧,忽然祥子回来了,她满怀热情地扑向祥子说:‘祥子,你回来了……这是连日来盼望思念之情,又油然涌出一股怨气说:‘你上哪儿去了?怎么一去半拉多月……刚进门就埋怨他,这也太不心疼人了。为了掩饰,随口开了个玩笑说:‘我还当你叫狼给叼了去呢……感觉已经这么晚了,他准饿了又说:‘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刚吃完,饭还热乎,我给你盛碗去。这里,有惊喜、埋怨、玩笑、关切多种语气和十分具体的内心活动。这样处理和只用一般的热情一口气读完台词的效果显然不同。这就使观众理解了虎妞独特的表达爱情的方式和为人热情直率、无所顾忌的泼辣性格。

舞台语言的创造,还有其他方面的学习任务。比如声音的训练、语调的运用、视像的展开、丰富的联想等等。而最重要的是必须具有对生活的热爱,对周围事物的关心。对生活现象观察得越细致,积累的素材就越多,想象就会越丰富,视像也就会越鲜明,就会有更多的内容运用到语言和人物的创造中去。这是一个演员永无止境的学习任务吧。”

细想起来,婉芬多年以来身体一直不好,在病魔不断缠身的情况下,当取得巨大成绩的时候,仍然毫不放松自己在艺术上的追求和探索,因而能够不断有新的收获。这是很不容易的事,也是很难做到的。

正如老友苏民在诗文中所说:“婉芬同志创作意趣广泛,不独以《骆驼祥子》中的虎妞、《女店员》中的齐伯母、《王昭君》中的姜夫人、电视剧《四世同堂》中的大赤包儿等众多角色形象深得观众赞誉,且勤于动笔写作,人艺演出的《老师啊,老师》《遛早的人们》等话剧也皆出于她的笔下。”

“编演兼善岂能期,

推敲晨昏屡出奇。

但知三十年病累,

深信坚韧养生机。”

责任编辑 王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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