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超群

昨日清晨，我漫步在赣江茶市场的人群中，突然发现，一个村姑身旁摆着一篮子新鲜的红杨梅。好久没吃杨梅了，我便买了一些带回家与老伴尝鲜。酸酸甜甜的杨梅一到嘴里，我便想起儿时在家乡上山摘杨梅的情景。

我的老家在赣中山区，每当杨梅红了的季节，我便会与村里的一个小伙伴相约上山摘杨梅。摘了之后，几毛钱一斤卖给杨梅贩子，换来铅笔、橡皮、作业本，如果某一次摘得多，还能换来一支钢笔呢。

在那艰苦岁月里，小学生能有支钢笔插在上衣口袋里，别提有多神气了。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为了一支钢笔上山摘杨梅，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是个星期天的上午，我和小伙伴身挂布袋子上山摘杨梅。涉溪水，钻山沟，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我俩抬头看到悬崖上有许多杨梅树，枝叶间挂满了红艳艳的杨梅。我俩喜出望外，急忙踩着石头登上了悬崖，像猴子一样敏捷地上了树，边摘边吃。没过多久，我俩嘴里尝够了杨梅的滋味，身上的布袋子里也装满了杨梅，便准备撤退。正要下树时，只听得“啪嗒”一声巨响，树枝被折断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从树上掉到了悬崖底下。顿时，我兩眼发黑，不省人事。小伙伴吓坏了，急忙找来一位路过的乡亲把我背回家。经郎中检查，我的手腕骨脱臼了，身上多处软组织损伤。郎中为我接好了骨头，疼痛之际，我清醒了过来。所幸的是，我身体其他地方无碍。

晚上，父亲回家得知后，火冒三丈，用竹条狠狠地抽打了我一顿。上床睡觉时，母亲用手抚摸着我身上红一条紫一条的伤痕，边流泪边苦口婆心教育我：“伢崽呀！莫去爬树了，要好好读书呀！一个人有学问了，才有出息啊！”严父慈母的教导，至今被我铭记在心。

山里的孩子野惯了，我的手腕刚好，就又和小伙伴一起上山摘杨梅了。那次，我一下子摘了两袋子杨梅挑回家卖给杨梅贩子，终于圆了拥有一支钢笔的美梦。

山上的杨梅红了一年又一年，我也年复一年健康成长。光阴荏苒，如今我已年逾八旬，走遍了三山五岳、大江南北，每当看到红艳艳的杨梅，就会回想起儿时在家乡摘杨梅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