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军超 马侠

摘 要：河南博物院收藏了一件西晉灰陶兽，是明器。修复该文物前首先进行六项准备工作，包括信息采集、价值评估、文物现状调查、技术路线研究、修复步骤确定和工作量估算。然后针对文物病害情况，对该文物进行清理、加固、粘接、补配、随形打磨、仿色六个步骤的修复工作，使文物恢复原貌且可以满足保存和陈列展览的需要。

关键词：西晋；灰陶兽；灰陶；准备工作；再修复

1 文物概况

灰陶兽，西晋时期陶器，三级文物，明器。此灰陶兽兽首前伸，双眼注视前方，嘴微张，背上竖脊，长尾上扬，身躯肥壮，四肢呈奔跑状。整体单色无光泽，残断。文物高约24.6厘米，长约28厘米，1992年考古人员于河南省巩义市站街镇发掘。此文物现藏于河南博物院库房。

灰陶兽本体底色为淡蓝灰色，淡蓝灰色的上部分区域有土黄色分布，面积约占文物外表面积的20%。兽右臀中间偏下位置有一条约5厘米长的淡白色条纹，兽左臀中间位置有条约7厘米长的淡白色条纹，左肩至腰部有几条相互交叉且总长约14厘米的淡白色条纹，右肩至右腰也有几条相互交叉的淡白色条纹，约15厘米长。

2 文物修复前准备工作

文物修复前存在断裂、残缺病害，特别是断开的右后腿、兽角等不便于保管和展览，应予修复。为了慎重、稳妥保护文物的安全，修复前笔者进行详细完备的准备工作，具体六项准备工作如下[1]。

2.1 采集文物基本信息

文物基本信息文字描述部分笔者已在概况中介绍，文物影像信息采集后如图1所示。

2.2 评估文物价值

此文物造型奇特，属国家三级文物，具有较重要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科学价值[2]，在河南博物院收藏的陶质文物中有一定的地位。

2.2.1 历史价值

此文物西晋时期制作，出土于巩义市，它能从一个侧面和一定程度上反映西晋当时政治经济社会情况。西晋公元265年建立，经10余年的战争才获短暂统一。但晋武帝死后，统治阶级荒淫无道，社会贫富差距巨大，战争内乱不断，不但使西晋仅存国50余年而亡，还把黄河流域拖进长达120年的战争中。残酷的社会现实使人们对于生死盛衰有真切的体会和深入的思考。同时儒学没落、玄学勃兴，造就当时人们尤其是知识分子和艺术家对社会现实强烈不满，导致他们个性张扬，崇尚自由和独立，社会上放纵和怪诞之行较多[3]。因此，只有在此社会氛围下才能制作出这种四不像怪兽陶器。

2.2.2 艺术价值

此件灰陶兽是件雕塑艺术品，有一定的审美价值和欣赏价值，它造型朴实自然，有一种随性不羁、粗犷的美。制作看似粗糙，但形象逼真，兽头略微向下且有向前趋势，前面两条腿和后面两条腿都相互错开一小段距离，比较直观地表现一头正奔跑或行走中的怪兽形象。整个器物造型独特，颈上存两尖角似犀牛角，兽头似牛头，尾巴似野猪尾巴，身子似犀牛身，脊背上有五个圆泡，四腿短粗。它为人们研究西晋社会的艺术提供了宝贵的实物资料和比较准确的信息来源，具有美术史料价值。

2.2.3 科学价值

众所周知，赵匡华、周嘉华先生曾在《中国科学技术史·化学卷》一书中介绍了灰陶器物烧制科学原理，烧制灰陶大都采用含钙量低的铁质易熔黏土为主要原料。这类黏土一个重要的共同点是含铁量较高，因为铁的氧化物是陶器的主要呈色元素，在烧成过程中，灰陶在还原气氛中烧成，以黑色FeO着色而成[4]。

2.3 调查和评估文物现状

此文物曾经被修复过，有明显的修复痕迹（断碴上有淡黄色胶料和泥土残留），现需再修复。现文物的主要病害情况为文物右后腿与陶兽本体断开，成为两部分，断裂的两个断碴面有粘胶和泥土残留，兽尾巴与陶兽本体断开，一根兽尾巴也断为两部分，与本体连接断尾长约为6厘米，上面那节断尾大约为6.5厘米。与本体屁股正后方连接断尾上最下方有部分残缺，具体残缺部分厚度约为1.5毫米，大小为2厘米*0.5厘米不规则近似矩形。从前往后数后面的兽角与陶兽本体断开。

2.4 研究拟采取的技术路线

拟采用修复材料有虫胶漆片、无水乙醇、纯净水、各种矿物颜料、环氧树脂及固化剂、桃胶、半水硫酸钙、360号耐水砂纸。此件文物修复拟采用的材料和技术为中国传统文物修复材料和技术。中国传统文物修复技术历经百年实践，成功修复大量文物，充分证明其存在的一定科学性、实用性和合理性，能避免操作风险，有效修复文物。2.5 确定修复步骤和措施

此文物修复技术路线为清理→加固→粘接→补配→随形打磨→仿色。

各个修复步骤及措施基本要求如下：

①清理措施基本要求：手工操作，需要手术刀、自制竹刀、平刀、小钢锉等工具，能够有效去除碴口上残留的泥土胶料。手工使用这些刀具，能有效避免对陶胎和彩色层的损害。

②加固措施基本要求：运用桃胶对陶胎所有残断面进行渗透加固。桃胶作为传统文物修复材料，历史悠久，具有一定的渗透加固能力。加固后的陶胎残断面强度与文物坚固处的强度相近，且比较稳定，且加固后外观颜色无明显变化。

③粘接措施基本要求：环氧树脂具备可再处理性和耐久性。

④补配、随形打磨措施基本要求：补配材料熟石膏加水生成二水硫酸钙，二水硫酸钙干燥后强度低于与陶胎强度。随形打磨使用手工和机器结合，360号耐水砂纸手工打磨二水硫酸钙干燥物既有效又能保证文物安全。多余的环氧树脂固化物用带磨头的小机器和小钢锉进行磨制，既可加快速度、节省人力，又可保证文物安全。

⑤仿色措施基本要求：仿色材料应为粉末状矿物颜料、无水乙醇和漆片，三者混合物凝固后材料具有耐久性和可再处理性。

2.6 估算工作量

①清理：工作量小，但清理时需谨慎，防止损害文物本体。

②加固：工作量小，但应防止加固液体流到断碴以外的文物本体上污染文物。

③粘接：工作量小。

④补配：工作量适中，雕刻石膏弧度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⑤随形打磨：工作量适中，但注意随形打磨是不能损伤文物本体。

⑥仿色：工作量大，调出与该文物上基本一致的三种颜色比较困难，需要反复实践，需较多时间。

总之，笔者在修复文物前进行了充分准备，具体涉及以上六项。特别对于研究拟采取的技术路线和确定修复步骤与措施这两个重要环节，笔者请教资深文物修复专家，确保技术路线和修复步骤成熟、无风险及科学有效，充分保证实际操作的文物安全。

3 文物修复工作

为使文物恢复原貌，便于保管和陈展，更好发挥此件文物作用，体现其价值，笔者对该件文物进行清理、加固、粘接、补配、随形打磨和仿色步骤的修复工作。

3.1 清理

对断碴面原修复时所留下的胶料和泥土进行清理。先用自制竹刀、平刀将泥土清理干净，接着用手术刀清除胶料，遇到特别顽固、结实清理不掉的胶料，用小钢锉进行锉制清理。把胶料彻底清理干净，露出文物本体的淡蓝灰色即可。这样做是为了充分考虑之后的粘接效果，使粘接后的断碴面不错位、无缝隙。如果不清理干净以前的胶料，会使粘接缝隙变宽，粘接好后灰陶兽右后腿、尾巴、尖角会变长，改变了文物原貌。

3.2 加固

对清理后的所有断碴面用桃胶滴抹一遍进行加固，滴抹后断碴面的强度和硬度都有一定程度的增加，便于下一步的粘接工作。

3.3 粘接

右后断腿与文物本体、后面尖角与文物本体、兽尾与文物本体、兽尾相互之间都用环氧树脂（环氧树脂E44，固化剂为聚酰胺树脂低分子650）作为粘接材料。首先用不锈钢调刀挑取相等体积的环氧树脂及固化剂进行混合，并加入少量的矿物颜料，使调出的环氧树脂粘接材料与陶兽外观表面颜色基本一致后，即可将所有需要粘接的残陶断面用调刀取适量的粘料薄薄地批涂一层，用电吹风将粘接接材料逐一加热，并快速地合对在一起，使两个相对应残断面粘接得严丝合缝。待所有需粘接部位都逐一粘接起来之后，在所有的粘接缝外面捆上塑料薄膜，在塑料薄膜外边再捆上布条，使粘接缝隙固定牢固。待环氧树脂混合物36小时彻底干燥后去掉塑料薄膜和布条。

3.4 补配

经观察，发现灰陶兽屁股正后方与尾巴下端连接处的尾巴上，缺失一块厚度约1.5毫米、大小约2厘米*0.5厘米的不规则近似矩形，用不锈钢调刀将纯净水和半水硫酸钙（熟石膏）调成糊状，在加固后的尾巴残缺处进行补配。等石膏有点湿度未完全干燥时，用手术刀结合竹刀进行修饰，修饰后的补配石膏近似陶兽相邻处尾巴其他部分的弧度。

3.5 随形打磨

待补配石膏完全干燥后，使用360号耐水砂纸参考尾巴底端别的部位形状和弧度，对补配的石膏进行随形打磨。打磨平整后，用透明桃胶液体对随形打磨后的石膏涂上一遍对其加固。对于先前粘接时缝隙中流出的凸出凝固环氧树脂，用带磨头的小机器和小钢锉进行磨制。随形打磨后要达成的效果是补配的尾巴部分与尾巴粘接缝隙与缝隙两边的文物相连部位融为一体，衔接得自然而流畅。

3.6 仿色

受陶土成分、烧制工艺、墓葬条件和年代久远等众多因素的影响，该文物表面在修复前展现三种颜色，即淡蓝灰色、淡白色、土黄色，但文物的本体颜色为淡蓝灰色。仿色前将几种不同颜色的粉状矿物颜料与无水乙醇加漆片泡制的稀料混合调成稀稠相当色料，反复实践，最终用不锈钢调刀挑出与文物上三种颜色基本一致的混合色料，分别放入三个不锈钢小杯密封保存。仿色的第一步先用不锈钢调刀蘸取淡蓝灰色混合颜料在补配的兽尾、右后腿、两根短尾、后面兽角粘接缝隙处批加一层，待其干燥；第二步，用毛笔蘸取淡白色混合色料在已批加淡蓝灰色混合颜料的兽尾补配处轻轻点出一条3毫米的细线，待其干燥；第三步，用牙刷蘸取土黄色混合颜料在右后腿、短尾、后面兽角等粘接缝隙上崩弹一部分，将以前的淡蓝灰色部分盖住一部分。待彻底干燥后，发现补配的兽尾、右后腿、两根短尾、第二个兽角粘接缝隙上三种颜色層次分明并融为一体，与实物的颜色基本一致。经过上面三个步骤分层次的仿色，所有被仿色文物部位的颜色达到与灰陶兽相邻部位的颜色基本相同，且过渡自然效果良好。

至此，此件文物的修复工作全部完成，修复后文物如图2所示。

参考文献

[1]国家文物局.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标准汇编[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0.

[2]李晓东.文物学[M].北京：学苑出版社，2005.

[3]田青.中华艺术通史：三国两晋南北朝卷[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

[4]赵匡华，周家华.中国科学技术史（化学卷）[M].北京：科学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