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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人间词话》

2018-08-10欧阳运畅

神州·上旬刊 2018年8期
关键词:人间词话词话王国维

欧阳运畅

《人间词话》是著名国学大师王国维所著的一部文学批评著作。它集中体现了王国维的文学,美学思想,使中国古典文艺美学的历史上里程碑的重要作品。他继承了中国文艺批评的传统形式,乃是段章零语,灵机闪现处便是绝妙好辞成文。所以这本书极大程度的保存了这种写作的真实。

《人间词话》整本书说起来就两个字:境界。王国维不仅把它视为创作原则,也把它当作批评标准,不管是论断诗词的演变,还是评价词人的得失,作品的优劣,词品的高低,均从“境界”出发。因此,“境界”说既是王国维文艺批评的出发点,又是其文艺思想的总归宿。在提出境界说之后,接着比较科学地分析了“景”与“情”的关系和产生的各种现象,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第一次提出了“造境”与“写境”(也就是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问题。书的开篇就是就是:词以境界为最上。开门见山,但为人所熟知的应该是这一段: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晏同叔《蝶恋花》),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欧阳永叔《蝶恋花》),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辛幼安《青玉案》),此第三境也。

王国维的三重境界本意是探讨“如何成大事业、大学问者”,每一重都是作为一个学者在文学和学术修养上所达到的不同境界。

第一境界“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有所得。想成为大学问者、大文学家,最开始都是借鉴总结前人的经验。是吸收的过程,是研究和创作的起点。

第二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有所思。深入思考前人经验。

第三境界“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有所创。有自己的看法,发现并开辟出前人未曾得出的学问。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删稿》中提到“‘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已修能。文学之事,于二者不能缺一。然词乃抒情之作,故尤重内美。”结合这句话,可以知道这三个境界是梯级向上的关系,但在这向上的过程中,不单单只靠埋头苦干或者深思苦虑,这只能提高个人之“修能”,能否跨出关键一步,还要看学者自身是否有足够的“内美”作为的才华升级的契机。

后人认为三重境界内含深刻哲理,把它冠上“人生”的大帽子,未免有些夸大其词。

一是前文提到的,王国维在原文中并未明确指出三重境界与人生的关联度;

二是王国维作为“纯学问派”,“人生”这个主题未免多少有些功利化了,偏离纯学问主题,倒像梁启超的风格;

三是王国维在创作《人间词话》时,处在王国维创作和哲学思想的第二阶段,这时候他仍未脱离叔本华的影响,也就是对“艺术天才论”的认同,即“艺术是天才的事业”。可见,王国维在总结三重境界的时候,是针对艺术和学术上的“天才”而言的,至少也是理性与至情兼得而胜的人。如果把它作为人生来谈,不就显得王国维的心胸狭隘提出这种等级人生,和他所提出做学问者必有胸襟和气度相悖了。

如此看来,《人间词话》中的“境界”说,在王国维诗学中不在文学与社会、人生关系探讨之列,同样不能代表具体的诗词作品实体。那么王国维究竟要通过《人间词话》呈现什么?我们会发现,在《人间词话》中,王国维是在以其自身的审美经验,即其感受,体验诗词之美的经验,列举诗词美得具体例子来呈现,呈现诗词之美见于境界。在王国维心目中,‘境界是一个容纳诗词艺术之美的境域,即空间。换一个角度看,‘境界诗词美所以安身立命之地。王国维才称其为‘本。亦因此,诗词是否具有‘境界,就成为王国维判断评价诗词之美的基本前提。

在《人间词话辨》一书中,说到了王国维“境界”说在文史论上的意义:是中国文论史中第一次具有形而上色彩及理论意义的创造。而《人间词话》所呈现的具有较完整体系性的审美鉴赏批评理论亦因为“境界”的提出,而产生了全新的美学含义。

书中还提出了“无我之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有我之境”:“淚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这两个重要的概念,引导作者和读者向更高的层次迈步。《人间词话》中还有一种观点正中了我的心扉,让我感受很深,“人用来排遣愁苦的东西不外三样东西:酒、诗和死亡。而人又来享受欢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哪里还有功夫来排比字句,搜索枯肠呢?”感情就是人心中的境界,只有心中有丘壑,才能写出深刻的作品。文学作品的第一要义就是求真,任何技巧都无法掩饰对真实的敷衍,所以经历苦难才能写出好作品。

当然,大师也是凡人,在系统的提出美学理论和评价标准的时候还是客观的,并且开一代之先河。但是,在评价词人和具体词的时候,就难免会带有很强烈的个人感情和主观判断,这一点我们在《人间词话》可以强烈地感受到。比如说对整个宋代词人评价是:“词之最工者,实推后主、正中、永叔、少游、美成,而后此南宋诸公不与焉”、“君之于词,于五代喜李后主、冯正中,于北宋喜永叔、子瞻、少游、美成,于南宋除稼轩、白石外,所嗜盖鲜矣”。按照整本书对词人的点评,排出的十大词人应该是:冯延巳、李煜、苏轼、欧阳修、秦观、辛弃疾、周邦彦、晏殊、姜夔、纳兰性德。《人间词话》虽才情高绝,但一些观点却失之偏颇。对历代名词和词人的种种看法,很大程度上都源于王国维这种固执、保守而又带着些偏激的性格,个人喜好表露过于明显。但换一个角度考量,要是没有这种性格与主观性,《人间词话》的魅力想必会大打折扣。

优秀的作品总是在争议中展现其深远的意义与价值,不可否认,《人间词话》是成功将哲学与文学批评相结合的典范。王国维于书中提出来的许多关于诗词品读很有新意的观点,例如诗词的境界、诗词的隔与不隔、有我和无我之境、对诗词沦为羔雁之具后堆砌词藻的批评等等。都超越了时代以及自身的思维模式,为后人留下可解读和议论的优秀文本。在旧日众多的诗词论著之中,《人间词话》见解深远、独树一帜。的确,如黄霖先生称赞的,“王国维的《人间词话》在中西文艺思想交流融合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它观点新颖,理论精辟,自成体系,在中国诗话、词话发展史上堪称是一部划时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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