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 Gendelman

也许是因为足球比赛中的进球数很少，所以绝大多数球员在庆祝进球时都特别兴奋。有些球员甚至脱掉球衣，激动地在草皮上滑跪，队友们也会与进球者一起高声欢呼庆祝。

不过，也有球员得到射门机会没有取得进球。这时，他們会做同一件事情：抬起双手抱住脑袋。这显然是全世界通行的一种姿势，表达的意思是：“天啊，我怎么连这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

如果看过今夏的世界杯，很可能已经见到许多来自不同国家、不同位置的球员这么做，例如梅西和C罗。根据动物学家、心理学家以及其他研究人士的说法，球员们之所以在错失进球机会后双手抱头，与足球运动本身无关，而是出于人类的心态。

哥伦比亚大学心理学教授特雷西说：“这种姿态意味着知道自己搞砸了，想告诉其他人‘我很抱歉，你们不必把我赶出团队，不必杀了我。”

有趣的是双手抱头不只是射手们的专属动作。在2010年世界杯上，尼日利亚前锋雅库布曾经在距离对方球门只有3米的地方将球射偏。事后，雅库布本人毫无反应，但他的队友和教练几乎同一时间做了这个动作，简直就像做过排练。

1981年，动物学家戴斯蒙德·莫里斯在自己的著作《足球部落》中，谈到了球员在经历失败后的12种反应，双手抱头就是其中的一种。莫里斯指出这种动作具有自我安慰的作用，并将其描述为“一种自我接触的形式，当个人需要安慰性的拥抱，身边却没人能够立即响应时经常做的一种动作”。

2008年，特雷西与同事大卫·松本发表了一份影响深远的研究报告。两人将视力正常和先天性失明的奥运会运动员作为对象，研究他们在胜利或失败后的姿势。有证据表明，通过动作来表达自豪与羞愧是运动员与生俱来的需求，全球通用。

当运动员把事情搞砸时，没人比他们自己更清楚。前美国男足成员高比·琼斯目前担任电视评论员，在一次接受电话采访中解释说，如果球员射失空门，除了做出双手抱头的姿态之外，还会觉得难以置信和尴尬。琼斯说道：“我们日复一日地努力训练，就是为了将球送进对方球门，不应该错过那些特别容易的进球机会。”

如果一次几乎必进的射门被对方守门员扑救，射手们也会做出双手抱头的姿势。最著名的例子发生在2006年世界杯决赛。当加时赛快要结束时，法国队球星齐达内头球攻门，本以为能够打进制胜球，但球被意大利门将布冯用指尖托出横梁。齐达内对这一幕难以置信，立即将双手放在了他的秃头上。

近在咫尺的射门落空，无论是射门球员失误，还是守门员做出精彩扑救，那些错失机会的球员反应几乎完全一样。英国足球历史学家大卫·高德布拉特说：“从统计数据来看，结果都差不多，背后的原因根本无关紧要。”

在琼斯看来，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错失进球，进攻球员的内心感受都是“震惊”。加州大学心理学教授凯尔特纳说：“当人们因为意外而吃惊时，双手总是朝着脑袋的方向移动，这几乎成了一种保护性的动作。这类行为的原始意图就是保护头部免受打击。”

1996年，凯尔特纳发表了一份研究报告，话题为人们突然听到巨大噪音时的情绪反应，称这种反应与球员错失势在必进的射门后的反应类似。他说：“突然听到巨大声响，觉得某些东西可能撞到脑袋，所以会保护头部，因为头部既关键又脆弱。这跟球员错失进球后的反应太像了，精神痛苦会导致他们做出保护头部的动作。”

除了双手抱头，球员们还会做一些不太一样的附加动作，比如用手或球衣遮住脸部，或是仰头望天。高德布拉特认为这是球员的一种心理暗示，“希望人们将失误视为命运的安排，而非他们自己的错误”。

凯尔特纳说：“当人们极度震惊时，会抬起头来。”他曾与NBA球队金州勇士的教练组合作，谈论自己对同理心的研究成果。那段经历让他发现，“认真的运动员比球迷更重视机会”，他们之所以抬头望天，也许是“承认某些事情超出了人的控制范围”。

球员错失进球良机时，许多球迷也会做出双手抱头的姿态。由于球迷是观众而非比赛的参与者，动机可能不太一样。科隆德国体育大学运动学讲师菲利普·弗利曾经研究球员在主罚点球时的行为，他发现这种姿势相当普遍。

弗利说道：“这种动作几乎有传染性。如果支持某支球队、某名球员，也许就会受到他的非语言行为的感染。”

无论如何，球员双手抱头几乎已经成为足球比赛中的一种固定姿势。

不过，在足球运动中，球员和球迷们倒不用特别研究双手抱头的姿态，因为这太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