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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在禅宗思想影响下青花瓷“心法”之提升

2018-08-04刘威

景德镇陶瓷 2018年3期
关键词:心法

刘威

摘要:以“顿悟”为核心的禅宗思想影响同时代中国社会文化的同时也影响了当时的造物理念,从而在后来生发出来的青花器物中,在内涵思考上也经历了一个物化到念住的神思过程。

关键词:青花瓷艺 禅宗思想 心法

“佛教在拥有更为广大信徒的同时,其自身也被崇尚者依据自己的精神和现实利益需求进行新的诠释和熔铸,进而导致了中国文化熔炉中生成了一种奇妙的现象。”这是黄宗贤在《佛陀世界》中对“佛教东渐”现象的本质性阐述,“佛教东渐”就是佛教与传入地区世俗文化的结合过程。当然,佛教与世俗文化的结合,并非是佛教与事物表面的简单化结合,而是佛教思想在事物发展进程中所起的引导和启示作用。

公元前6世纪产生的佛教,在向四周传播中逐渐与传入地区人们的文化生活结合起来,进而形成适合当地人们生产和生活需要的新型佛教文化内容,这便是“佛教东渐”的重大成果。就在“佛教东渐”的过程中,不论僧俗两界均发生了根本性的分歧,一方面主张解读佛教经典,即念经成佛;另一方面主张“一切众生皆具佛性”,人可以通过内省、自悟达到“成佛”,即具有“佛心”的目的。后者也是佛教“中国化”,即“佛教东渐”的核心成果,它与中国本土道、儒思想结合起来,成为影响中国文化发展的重要思想源泉之一,人们将这一成果称为“三教合一”。

就在“三教合一”的过程中,中国社会文化创造与表达也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人们利用这一成果对社会发展及其人自身的发展进行着广泛的思考。

一、禅宗从领悟教条到体味人性的思想转化对陶瓷造物理念的影响

在佛教史上,对于广大信众而言,诵读佛经与面对佛像顶礼膜拜,就可以达到信佛,乃至成佛的目的,这是以佛教经典教义为领悟版本的,成为教义派。另一派则是以自身体味为目标的,他们认为,不论如何研读佛教经典,一经身染尘世,便受到其污染,便失去佛性,“只因人不断被外界的见闻知觉污染,于是失去自性。所谓解脱成佛,并不需要向外寻求,只要体认到内在自心自性即可。”这一派被称为参禅派,即祥宗派。

公元六世纪左右,印度的菩提达摩远涉重洋来到中国,开启了佛教在中原地区传播,从此时到隋唐时期,佛教经典被大量译著,此时的佛教中国化都在遵从早期经典,以西传教义为各宗各派之纲。一直到六祖慧能(638~713)与神秀的“明镜台”谒辩之后,教义开始革新, “顿悟”说成为禅之正道,主张“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即所谓“一闻言下大悟.顿见真如本性”。禅宗发展到以慧能为代表的南禅为宗的时期,越来越强调生活禅,所以此时的禅宗不仅影响到中国僧侣的生活,也影响到中国世俗文化生活。隋唐以来,尤其北宋之后,随着“三教合流”逐渐加深,禅宗思想不仅影响到人们的精神世界,而且在物质生产及其工艺上,也打上自己深深的烙印。

陶在早期造型上仿制的是青铜器的外形,商代灰陶纹饰有许多也是仿制青铜器上的云雷纹、夔龙纹。金银器出现后,尤其是在中亚外国银器的传入之后,陶瓷工艺的成熟使之仿制金银器外形为多,这从大英博物馆藏陕西一个窖藏中发现的唐代银器和浙江钱宽墓(公元900年·浙江博物馆藏)中发现的青白瓷对比中可见一斑,钱宽墓中的青白瓷很多都是仿制这些银器的外形,如杯子杯壁的多面形式、盘子的菱形轮廓和水壶的陡立的把手,这些特征在银器上体现是比较容易的,但是在陶瓷器物上想要制作出来就不那么容易,而且显得不那么结实,吃力不讨好的仿制,无非是因为对贵金属的“附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贵金属的身份标识作用。历史上的这一时期正是佛教东渐并在中土逐渐传播的时候。和早期佛教一样,早期陶瓷经历了遵从金属器外形的“教条”过程。但是到了五代两宋之后,禅宗开始以南禅为宗,南方窑口也逐渐繁盛,陶瓷造型也接受了禅宗“顿悟”思想的影响,遵从自身“瓷性”规律,越来越多创造出瓷之本体的经典造型。这些都是陶瓷接受禅宗思想影响,体味自身瓷性的结果。青花作为陶瓷装饰的一个分支,初始阶段还只是作为色釉中的一种,后来却在技术的发展和外来材料的介入中,和陶瓷一起受到禅文化的影响,完成了技法到“心法”的转变。

二、青花造物在禅宗思想的影响下从自然之理到“心法”的表现与展示

在陶瓷装饰史上,青花是陶瓷装饰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所谓‘青花是指运用钴料在瓷胎上绘画,然后上透明釉,在高温下一次烧成,呈现蓝色花纹的釉下彩瓷器。”青花瓷艺是围绕青花瓷器制作的工艺性及审美观照的总和。瓷器是人们利用硅酸盐造物发展到一定工艺水平的重要标志之一,尤其青花瓷独到的用料体系、装饰工艺体系、审美观照体系,彰显了人们造物的理性,乃至心法。在人们对青花从“无”到“有”的体味中,首先制作者观照的是青花的“无”,既没有材料及其工艺,又没有色彩及其造型,仅仅是制作陶瓷中的一个偶发;后来,制作者发现了“有”,既有材料,又有色彩及造型,可以通过形象传播思想和精神内涵。随着青花瓷生产和认识深度、广度的增强,那些仅对物质感知和体味的表面反映,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和视界,随之而来的是“心法”的强化,即人们在理性把握之后,逐渐以增强表现效果和传达青花“太初之始”意味为主。

在文化形态的转化中,物质形态转化为精神意识形态,既不是一蹴而就的,也不是同步进行的,有的则快,有的则慢,然而,不论怎样,它必须是一个过程的结体。从“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的认识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认识,是质的根本性飞跃。这也是强调思维能动性的突出标志一一它置佛教的一切物象,诸如佛教人物形象、教义等信物于不顾,而直接将能动的源泉放在了观照主体之上。

同样,青花“心法”的获得,也不是以客体制作完成为目标的,而是以主体之心灵感应为纲:这既是制作主体的目的,也是审美主体的目的,或者说是人作为主体的目的。随着材料与技术的发展,人们从长期的青花描画中认识到青花瓷装饰的色彩表现法则、色彩效果反映及其变化规律,即它类似于中国水墨的表现,它随着水分的多少和色料的多寡展示着一种色阶的渐变,每一笔中均可以体现丰富的浓淡和虚实关系。传统青花中对于事物从“无”到“有”相关理性及其规律的阐释广泛而深刻,它嫁接在材料之上,也嫁接在火焰之中,更嫁接在人们对之综合的把控之中。显然,追求得心应手与物我两忘是传统青花装饰“心法”追求的最终目的。现代青花的制作中,这种“心法”的提升更加明显。现代青花已经不再以传统的勾勒填彩为主要描绘方式,而是将泼、刮、擦、撒等方式处理青花料,让其在釉上、釉下(主要是素烧坯)产生与以往不同的特殊肌理,这种肌理可以传达出制作主体的表现意识,在烧成后产生审美效果,从而完成技法到“心法”的嬗变。人将青花制作与青花审美合二为一,并用心体悟它的存在及其价值。这种价值不是青花物化形式,而是青花与人意识的一致性,即青花被人意识化,并让人获得纯粹精神升华的最终结果。

青花瓷,作为人们造物媒介,它的由来及其發展成熟,充分反映了人们生产与利用陶瓷,并对之逐渐认识的过程。人们不间断地依照青花生成的自然之理对之进行复制和利用,不管是制作,还是观赏,总是“身是菩提树”和“心如明镜台”。久而久之,青花的自然之理为人们所谙熟,于是,一种“心法”自然产生,它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为人们所感知,这便是人们对青花的“顿悟”。

三、结语

中国造物文化每每都与同时期的思想交错在一起,它在与生活实际连接中展示着一种认识事物与利用事物的水平。禅宗思想是一种思维表现形式,在触及人的心灵的同时影响人的造物体验,人的心理在这种影响下发生着聚变,过去的亦或是现代的、东方的亦或是西方的表现方式都可以为己所用,只为表达内心。遵从心性的表达就是用“心法”而不是用“技法”来创造青花的世界,而这种青花的普世价值反过来也值得让人们用心、用灵魂来体味。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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