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退怯打败偏执,背叛击垮无畏

2018-07-21吕青

青年时代 2018年11期
关键词:霸王别姬叙事学

吕青

摘 要:李碧华创作的小说《霸王别姬》讲述了一个凄婉动人的关于人与人之间“偏执”与“退怯”、“无畏”与“背叛”的情感纠葛。故事叙述了一段关于程蝶衣和段小楼历经日军侵华、新中国成立以及文化大革命三个大时代变迁的情感纠葛,最终以段小楼的懦弱战胜了程蝶衣的无畏,退怯战胜了程蝶衣的執迷而告终。本文根据法国叙事学家格雷马斯的叙事理论来解读小说《霸王别姬》,通过分析小说的行动元模式、表层结构以及深层结构,从而深层次地揭示小说的内涵和主要思想。

关键词:霸王别姬;格雷马斯;叙事学;行动元;符号矩阵

一、格雷马斯的叙事学理论

格雷马斯是结构主义叙事学的代表人物,他按照二元对立的原则建立起六个行动元的框架,包括主体和客体、发出者和接收者、辅助者和反对者,即为一个“行动元模式”。之后,他又结合结构语义学和叙事功能理论,提出了“符号矩阵”理论,是一种深度解读叙事作品中人物关系和情节意义的模式,下面将会展开叙述,此番不做赘述。

二、《霸王别姬》的叙事过程及表层结构

《霸王别姬》故事发生在民国时期,整个故事按照时间顺序展开,笔者将其叙事过程分为以下三个部分,展开分析——

第一部分:小豆子被母亲送往关师父的戏班子,与小石头相识,二人一同度过了十年同门的日子;

第二部分:二人出科后成为了享誉京城的角儿,程蝶衣对段小楼的爱犹如戏中虞姬对霸王的爱,且越来越偏执。并由此展开了一段跨越三个大时代背景,席卷男女两性的情感撕扯。本段故事以文化大革命批斗后,菊仙上吊自尽,段小楼和程蝶衣则分别被下放到偏远地区告一段落;

第三部分:逃窜到香港蝼蚁般的段小楼和风光的戏剧指导程蝶衣偶然相遇,却只匆匆合唱一出《霸王别姬》便各奔东西。

格雷马斯将文本分为两个层次,即表层结构和深层结构。他认为表层结构指的是在义素层上的行动模式,可划分为以下四个阶段——

(一)产生欲望

欲望是主体实施行动的动机。在小说中,程蝶衣不顾他人目光爱着段小楼的原因是程蝶衣从小对段小楼的依赖和迷恋和段小楼从小对程蝶衣的保护。

(二)具备能力

主体想要实现目标,必须具备达到目的的能力。程蝶衣想得到段小楼,凭借的便是他那一身唱虞姬的功夫。由此,他从袁四爷那拿到了段小楼心爱的宝剑,从日军手里救出了段小楼,也拥有了和段小楼共同做过两百三十八场夫妻的时间。

(三)实现目标

指一个使行动主体的状态发生转换的行为,实现目标阶段有两种结果,即从拥有到失去或从没有到拥有。以格雷马斯的符号函数公式表示为:F(S)=(SVO)→(S∧O),对应到小说中,便是程蝶衣(S)通过一系列做法(F),最终依旧没有得到段小楼的人和心(O),因而在这部小说里,程蝶衣作为主体,是失去了原本拥有的段小楼全部的保护感和安全感。

(四)获得奖赏

这是对最后状态做一个判断,对主客体之间关系的真实性进行确认。会产生4种结果:真实、虚假、秘密和谎言。真实即在形式和内涵上都是肯定,虚假反之;秘密即形式上是否定的,内涵上是肯定的,谎言反之。小说的最后,程蝶衣和段小楼各奔南北,程蝶衣最终得不到段小楼的爱和保护。在这一阶段,行动主体是完全没有实现最初阶段的愿望,故是虚假的。

三、行动元模式

格雷马斯认为,角色是在叙事作品中引起或者经历功能性事件的行动元,即主体、客体、发出者、接收者、辅助者与反对者,分别是三组二元对立的关系。根据其理论,小说《霸王别姬》的行动元模式如下:

(一)主体和客体

小说主要讲述程蝶衣与段小楼之间爱恨情仇的演变,其中程蝶衣追求的是完整的段小楼,只属于他一人的段小楼。因此,主体是一生入戏的程蝶衣,客体是只属于程蝶衣一人的段小楼。

(二)发出者与接收者

在小说中,程蝶衣无视旁人的眼光毅然爱上他认为是真霸王的段小楼。因此,发出者是蝶衣对小楼的贪恋,由这种爱恋产生的强大力量,而接收者便是承受程蝶衣爱意的段小楼。

(三)辅助者和反对者

程蝶衣凭借唱戏的功夫和小楼做了两百三十八场的夫妻,让他在戏台上拥有过段小楼,独占小石头长达十年的幼年保护。但在那个社会环境下,连续不断的政治变化,让人的精神紧绷成一条线,段小楼无暇感受程蝶衣对他的情感。许是因为菊仙的出现,让段小楼体会到了凡夫俗子的乐趣,让他从台上威风的霸王的角色走向了普通人家丈夫的角色。许是段小楼体会到了蝶衣的爱意,却又迫于自己实则懦弱的性格,迫于社会的压力,终究没能成为程蝶衣一个人的霸王。因此,辅助者是程蝶衣唱戏的功夫,反对者是当时的社会环境、菊仙的出现以及段小楼自身的内部原因。

综上,《霸王别姬》的行动元结构图如下:

四、符号矩阵分析:偏执与退怯、无畏与背叛的较量

从深层结构方面来看,格雷马斯力图找出故事中基本的二元对立关系,并以此推演出整个叙事模式。根据上述的格雷马斯符号矩阵来分析《霸王别姬》,笔者认为,小说中核心的二项对立关系是程蝶衣的偏执(X)和段小楼的退怯(反X)两个要素,另一组对立项是背叛(非X)与无畏(非反X)。通过这四个要素,我们可以把握小说的深层内涵,以下是四个要素之间的简图:

从上面矩阵可以看出,偏执与退怯之间的二元对立,是程蝶衣代表的偏执的个性即他对戏的执着和对段小楼执拗的爱,与对段小楼所代表的容易退怯的个性即后期他对唱戏的态度以及对蝶衣爱意的回应。在小说中,程蝶衣在文革来临时对危险戏服的态度——“用一把好剪子,先剪绣鞋,再剪戏衣。宁愿落得满院锦缎陵罗,化作花飘柳荡,也不愿上交给他人糟蹋”以及对段小楼的爱——“一辈子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能算一辈子”来看,他的偏执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从段小楼后期甘愿做一名卖瓜夫,放下唱戏来看,他的性格中本就带着易退怯的一面,以至于就算他感受到蝶衣的爱意,也会甘愿埋头和菊仙过普通人的日子,而不是和蝶衣一同与社会斗争,与自己斗争。

其次,是背叛(非X)与无畏(非反X)的关系。背叛是指段小楼对程蝶衣的背叛,无论是少时应许的一同唱一辈子的戏最后却先放弃了唱戏,还是在批斗会上对蝶衣伤疤的无情揭露,都是真真切切的来自段小楼的背叛。反观程蝶衣,他无论是面对日军的要求,还是对段小楼的爱亦或者在批斗会上,都变现了无畏的一面,他不是不害怕,而是持不逃避的态度,害怕却又直面害怕,这就是程蝶衣所表现出的无畏。

运用用符号矩阵模式,对作品的深层结构进行解剖,有利于对作品进行更深层次的理解。笔者根据上述的符号矩阵模式,从《霸王别姬》这篇小说中解读出的不止是两位男性的爱恨情仇,更多的是背后所涉及的——偏执、无畏与退怯、背叛之间的相互拉扯。在小说中,偏执被退怯打败,无畏也被背叛击垮,一切只落得“虞兮虞兮奈若何”的下场,实在令人叹息。

参考文献:

[1]李碧华. 霸王别姬[M]. 广州:花城出版社, 2001.

[2]肖潇. 格雷马斯符号学理论浅探[J/OL]. 北方文学(下旬),2017,(03):105(2017-04-16).

[3]李来. 灰色地带下人性的消解与冲突——以格雷马斯行动元及符号矩阵分析《湄公河行动》[J]. 戏剧之家,2017,(04):123-125+128.

[4]姜奕村. 格雷马斯叙事符号学视野下的话语深层层面研究[J]. 科技信息,2011,(18):564-565.

[5]刘小妍. 格雷马斯的叙事语法简介及应用[J]. 法国研究,2003,(01):198-203.

猜你喜欢

霸王别姬叙事学
一部女性成长与救赎的见证录——《证言》的女性主义叙事学阐释
后经典叙事学在国内的传播研究
叙事学经典/后经典划分争议20年考辨:后经典叙事学存在合法性论略
电影《霸王别姬》中的道具家具研究
霸王别姬:在流变中书写性别
多丽丝·莱辛《野草在歌唱》的叙事学研究
叙述结构和聚焦多重性——让·埃什诺兹《我走了》和《一年》的叙事学解读
新叙事学,复数的叙事学,还是复数的后经典叙事学?——也从《新叙事学》的译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