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智 见

人们常说，分数不能体现一个人的能力和水平，对于学生的评估更是如此。那么，哪种“成绩单”可以科学、客观、准确地呈现一个学生的学识、素养和能力？美国的“新模式”（A New Model）或许能给我们一些启示。

近百所美国顶尖私立高中成立了能力素养成绩单联盟（Mastery Transcript Consortium，MTC），并创建了“新模式”学生评价体系。该评价没有具体的分数和等级，而是通过持续的追踪记录来对应评估学生的能力和素养。

曾任美国学业能力倾向测试（SAT）副主席、能力素养成绩单联盟首席执行官史黛西•考德威尔希望，“新模式”这种过程性评价体系能够引领中学教育教学的改变，让学习体验和实践过程更受关注，帮助学生获得未来生活、学习和工作中所需的实际能力与素养。

什么才是评判一个学生的 真正标准？

2017年5月，由逾百所美国顶尖私立高中组成的联盟MTC正式推出了一个全新的学生评价体系——“新模式”（A New Model）。

联盟的发起人是全美排名前25的霍肯高中（Hawken School）的校长Scott Looney，在谈到自己为何要创办“新模式”时，他表示：“现有的成绩评价体制最大的问题是，它对于学生来说，不是一种指引和反馈，更多的是一种衡量标准。孩子们现在根本不在乎他们所学的内容，他们只关心怎样才可以从老师那里拿到一个好成绩。”

而“新模式”要求学生通过提供证据来证明对技能、知识和思维习惯的掌握，有别于批量化特定掌握标准。这种模式更加关注学生的好奇心，关注学生怎样去探索，怎样去合作，帮助学生成为终身学习者。

“所以MTC的目标就是和学校合作，最佳化学习的过程，给学生提供一个个性化学习的机会，让学校回归以学生为中心，以学生为驱动力的教育。”史黛西•考德威尔说。

关于“新模式”，最大的误读来自于是创造一种模式，还是建立一个平台？

史黛西•考德威尔的回答是后者，“在美国和全世界，不同组织和学校使用不同的‘能力素养模型’，所以MTC并不是要去做一个新的‘能力素养考评标准’给学校。而是要创造一种工具，这种工具能够兼容各个组织和学校的‘能力素养模型’，支持不同的组织和学校在这个工具中使用它们自己的模型。”

根据MTC公布的数据，目前全美共有超过4000所大学，其中2200所为四年制大学，大概有250所学校是筛选标准严格但是非常有竞争力的、广受欢迎的优质学校，几乎每个学校都拥有自己的录取标准。而几乎每个高中对学生的培养、考核标准也各不相同。

那么一所大学在招生的时候一般会看哪些数据？SAT或ACT成绩、GPA成绩单、推荐信、个人简历，这些申请大学的必备材料都不可或缺。

史黛西•考德威尔认为，最容易出现问题的其实是GPA成绩单。如果学生四年学习的目标就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学生的学习目标就会发生转移，就没有办法在四年的学习过程中做自己喜欢的、擅长的事情，去挖掘自己的天赋。

“如果在一个标准的成绩单中只有课程和分数，这其实是一个不准确的、非常机械和单一化的衡量标准。”史黛西•考德威尔说。“GPA的数据无法完整展现出学生的学习情况和能力，例如合作能力、创造能力、批判性思维和沟通能力。”

A New Model：创造一种标准化、可视化的工具

MTC的目标就是要颠覆传统的机械化、单一衡量标准的GPA成绩单，创造一种标准化、可视化的工具。

史黛西•考德威尔表示，标准化、可视化的工具并不代表标准化的内容，MTC的目标是做一个底层的框架，各个组织和学校的素养可以根据系统中的“能力素养资源库”上传自己学校的“能力素养模型”，当然学校也可以DIY自己的“能力素养模型”，也就是说学校可以选择它认为重要的领域进行测评。

其次，MTC会设计一个成绩单的可视化样板，目的就是让大学招生官能够通过这个工具快速地、全方位地了解一个学生，包括能力与素养，而不只是一个冰冷的成绩。“当学校把‘能力素养模型’上传并且持续上传学生数据的时候就会形成学生可视化的‘能力素养成绩单’，其中包括各种能力素养成绩背后的数据与资料。”

MTC希望“新模式”像一把钥匙，可以打开教育的一扇门。“因为评估什么会影响一个学校教什么以及如何教，新模式就是要降低大学对于学生能力与素养的认知成本，让基于能力与素养的教育真正发生。”史黛西•考德威尔表示，大学招生官阅读“新模式”成绩单的时间可以控制在5分钟以内，以后也可能降低到2~3分钟。

图为MTC新模式的示意成绩单：右边的一页纸是A New Model在高中期间持续追踪记录、评估学生史密斯的8项能力，每个大项中还有若干小项。

饼图右侧是“Featured Credits”，即史密斯的具体特长。综上，从饼图和特长两项，就可以得出史密斯是个领导型人才的结论，且具体具备哪些领导素质清晰明了。档案的下半部分是“Earned Credits”，即史密斯同学所具备的能力，涵盖了8大项、61个小项中的31个小项。

左边是评估结果：一份模拟的学生档案。档案左上方显示了这个叫“史密斯”的男生的姓名、父母、住址、生日、性别等个人信息。然后用一张饼图直观表现了对史密斯8项能力的评估结果，哪项强（第3、7项），哪项弱（第1、5项），一目了然。

史密斯同学的档案只是一个模拟，真正的档案是一款软件，可以点击进入每一项，查看学生高中期间的相关资料，包括作业、报告、考试、活动、老师评语等各种材料。未来，每个学生一入学就会建立档案，并开始持续不断地动态更新，高中毕业申请大学的时候一键点击即可提交，不需要再另行准备材料。

对于此前网络上流传的“新模式”模拟图，史黛西•考德威尔表示那只是最初用于演示的样子，目前MTC在与更多学校沟通、打磨，通过不断的迭代完善“新模式”，像中国的创新学校探月学院、美国的High Tech High都是MTC的Working Groups。

在“新模式”的电子成绩单中学生不同的能力素养模块都是可以点击进入，进行深度了解的。例如，当一个招生官看到某一学校的培养目标是关于“自我引导式学习”，点击进入后就可以看到学校对于“自我引导式学习”的定义，以及这个学生在该能力素养下做过的项目、上过的课程和作品集。

“所以这样的一个‘成绩单’全面地包含了学生四年学习的数据和信息，大学可以通过他们更加关注的数据去评估一个学生，甚至在录取之后这些数据也能更好地支持学生在大学中的发展。”

颠覆GPA成绩单， 让招生官 做出改变

在教育创新中，做一套“能力素养标准”容易，但如何搭建一个平台，并且说服更多的组织和学校使用这个工具才具有挑战，如果只有几所学校在使用的话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而“新模式”已经在美国掀起了一场运动。“从理论层面来说，大学招生官是非常关注学生完整的成长和学习情况的，只是此前这种认知的成本过高，以及转化的过程让招生官觉得过于烦琐，但如果更多的学校和学生加入‘新模式’就会形成巨大的能量，让招生官做出改变。”

史黛西•考德威尔表示，目前已有183所顶尖私立高中成为联盟学校，除了直接跟学校联结，MTC也在和Coalition、Turning the Tide等一些组织联结。此外，从今年7月份开始会接纳公立学校加入，MTC也会给成员校更多的技术、资源、教师培训方面的支持，共同创造一个创新社区。

◎ 教师们学习、讨论“新模式”

据了解，由王建利博士创立的，位于美国的CAN公益基金对MTC进行了资金与资源上的全面支持；同时，王建利博士在国内领导的开普博雅公司会同国内权威研究机构一起推进中国核心素养评价体系的研发与实施。

“新模式”会增加老师的工量？

“新模式”的基础是数据的收集和老师给予学生的过程性评价，那么这会增加老师的工作量吗？会给老师带来哪些挑战？

史黛西•考德威尔认为，“这种转变只是需要做不同的工作，不是做更多的工作，事实上教师的工作量很可能相应减少，而不是增加。”

独立教育学者、探月学院督学钱志龙博士也认为，“新模式”不会增加老师的负担，而是倒逼老师做不同的工作，把刷题讲课时间省下来去做评价或者反馈。

“应试教育的最终目的是考试，所以老师才会把大量的时间花费在刷题上，如果评价体系更加关注能力与素养，就倒逼老师关注数据的收集和过程性评价。而且并不是所有的数据都需要老师收集，其实在学生学习的过程中有些数据已经被电脑或者人工智能的工具收集起来。”钱志龙说。

“新模式”的核心是“指挥棒”变了，变成了能力与素养而不是冰冷的成绩，所以老师们也不得不改变现在的工作模式，进行更加个性化的教育。

据了解，“新模式”目前还在不断地打磨、测试以及持续地跟大学对接和接受反馈阶段，从2019年秋季开始，所有联盟学校都会将“新模式”用作直接递交给大学的成绩单。

虽然“新模式”是一个很新的评价工具，影响力也还有限，但它让我们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就像美国独立课程组织（ The Independent Curriculum）执行总监Peter Gow所说，“‘新模式’提醒了我们所有人，我们不得不重新去思考，评判一个学生的真正标准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