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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管之笔,拟神鬼之体

2018-07-09韩文苑

北京青年周刊 2018年27期
关键词:妖魔画师外婆

韩文苑

画师杉泽顺利完成了拍摄,记者、图书编辑、摄影师都不自觉鼓起掌来——他太害羞,几乎不能直视镜头;人很多会让他很不自在,甚至,就连采访也是鼓足勇气才最终接受下来:2018年5月未,北京,面对自己第一次接受的正式采访,杉泽努力思考着很多人都很难在第一次就答好的问题。

出书之前,出版社连做了几周调查,问粉丝对他哪一点最感兴趣,最多的回复是,画师如何选择了这样的题材。

其实,一开始不是百鬼,是一些“特别宏大的东西”,比如道和无极,但他“拿捏得不好,只能用粗浅的方式,用不停地叠元素去表达。”他感觉自己“找不到落脚点”,同期,对宗教的敬畏和崇敬一并进发出来,让杉泽孤独又迷茫。导师提点,把自己的感受缩小,再小,让它落在很微观的人的情感上去吧。杉泽于是找到这些妖魔。

“我的感觉就是,妖魔身上没有大的道理,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他的目的。”杉泽说,它们一辈子好像只干一件事情,它不识人间烟火,也不去修仙修道,就那么干干净净、纯纯粹粹地在那。“听起来好像有点变态,但我真的觉得它们很纯粹啦,也觉得它们好像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点,让我把情感理顺,变成一个个生命。”

2015年,春夏交替时,家里养的花快不行了,外婆剪下一枝,插入白瓷瓶,那角度看过去像鹿角,于是有了《夫诸》;洗澡时感受到的水流,角度、力度好像瀑布,杉泽突然想在画中加一只小水妖。灵感就来源于这些瞬间。

一张画的耗时,从一周到一月不等。这期间,是“没日没夜地做”。杉泽不画故事,但他画的怪,首先就“要有很强的故事性”,或者说人性,这是他认为的“神话故事的美丽”。稳固的约定俗成绝不能轻易打破,杉泽的笔,只在模糊的地方加入自己的感情。他提供的是可能性,希望有共呜,但绝不强求。

《观山海》打开,扑面而来是幽蓝,素青,黛褐,玫瑰红,浓淡明暗之间,志怪之气呼之欲出。是百鬼与群山。画风细腻。有观者留言,能在他的画里感受到一种被保护的安心的感觉。

看到的人总在夸奖,但杉泽自己总不太满意,并且是“能一下子就知道它们有哪里不好”,因此,画完即封存,不再去看,要把全部的精力投入下一幅画。

他偶尔会梦见鬼,但都有点怪。一次是三只僵尸喊他一起打麻将,可他并不会打;一次是许多女鬼排队追杀他,追着追着烦了,回过头去自己打了起来。他不认为人应该随时保持理智,若太执着于存在的合理性,就很难去追逐心中的诸鬼众神。

2018年已经默默过了一半,但这好像跟杉泽关系不大。他身上都是往事的痕迹。

他从四川泸州来,那是两江交汇的半岛之地,曾经推开家门就是一片田,小孩子们约着去抓蛐蛐和蚂蚱。

杉泽说,小城最有魅力的就是永远没有大事发生,无非是这家的狗又怎樣了,哪家的媳妇又在哪个地方抢停车位了,听来最多让人眉头微皱,但不会有什么来改变生活的规律。这样呆着,时间好像被封存了,常常分不清昨天和今天,“但你又的的确确是在这种不变里面不断地吸收新东西,创造新东西。这就很有意思。”

他是一个标准的宅男,生活很简单,早起听音乐找灵感,然后画画看书,偶尔用打游戏解乏,隔上一天会早起一次,背上背篓跟外婆翻过小丘陵买菜,周而复始,已成了习惯。

他家在长江对面,黑夜里,仍能明显感受到纹理脉络。滨江路边上栽着芦苇,不开心了,浮躁了,就去江边跑步,或者干脆坐在那,等江风来。山在天空上描出一根漆黑的线,长江就在那个地方慢慢流动。几只蚊子在旁边,就已经是最大的烦恼了。

杉泽讲话轻声细语,连加微信好友的动作都不太熟练。找到那条路后,很多人会渐渐出走,远离家乡,杉泽没有,宅在家里让他觉得安全,舒服,充实,他在与世无争的桃花源里自得其乐。

可是想想,真正的好东西,也从不一惊一乍。而且,人若是能纯粹地为艺术而活,还求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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