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现强

疏与密

疏与密的关系处理，也是书法结字练习的重点之一。疏与密的形成有两种：一是不同汉字笔画多少不一，以及单个汉字不同部分笔画多少也不一样，客观上是由不同汉字构字属性导致的。二是书写时运用艺术手段，书手依照艺术规律和自身审美取向，合理调度疏密关系，对汉字布白进行艺术加工。《石门铭》的书者王远，在遵循汉字书写疏密变化常规的基础上，又能大胆想象，匠心独运，巧妙布白，增加了奇趣。

先说不同汉字构字属性自带的疏密差异。一般来说，笔画少的字就舒朗，笔画多的字就紧密。如“二、州、山、天、已”等字的舒朗（图1），再如“载（载）、递（）、废（）、崖、魏”等字的紧密（图2），这是字与字之间疏密的对照。析言之，单个汉字不同部分也因笔画多少的差异，形成疏密比较，如“刺、轨（轨）”左密右疏、“机（）”左疏右密、“毕（）”上密下疏、“内”内密外疏等（图3）。

再说匠心独运、艺术加工对汉字的美化。一是令疏处更疏，疏可走马；密处更密，密不容针。如“夷、氏、斜、假、骈（骈）”等字（图4），“夷”字重心上提，上部写得紧密，拉长撇画与斜钩。“氏”字的竖提竖短而提长，与上面的撇画形成呼应，使左上角部分紧密，与右下斜钩部分的舒朗对比更强烈。“斜”字左密右疏，书写时留意竖钩收缩，而加长两边竖点，遂使“余”部愈加紧密。“假”字为左中右结构，书写时注意中间部分短小紧凑，并略上提重心。“骈（骈）”字特点是夸张了“ ”旁的竖折弯钩下部空间，遂使整个字形上部紧密，下部舒朗。

图1

图2

图3

图4

图5

另一种处理方式，是使疏处密、密处疏，弱化疏密对比。如“实（）、才、回（）、开（）、表”等字（图5）。“实（）”字“宀”、长横、捺画皆展放，弱化主次对比，又令下部短横变化为点并略右移，使疏密停匀。“才”字撇画下沉拉长，并穿过竖画补右侧空白，而加大钩画长度，往左平推，虽笔画不多而匠心独运，布白手段堪称高明。“开（）”为半包围结构，字的重心下降，其对内部偏旁处理，耐人回味。“回（）”字中，“回”部笔画距离与“辶”的距离相仿，饱满厚重。“表”字重点是长横与下面撇、捺及竖钩搭配关系，以中间交叉点为中心，放射状四围发散，八面拱心，又须兼顾变化角度、长短关系，亦是一例。

以通篇来看，《石门铭》的书写是根据每个字的构字特点随机发挥，因疏就疏，因密使密，又能于自然书写中巧妙构思，增其变化。如“月、毕（）、功、阁（阁）、广（）、四”（图6）局部，字帖为剪裱本，改变了左右关系，但上下关系未变，其中“毕（）”上密而下疏、“功”字中间疏可走马、“四”字紧密而无间、“阁（阁）、广（）”舒展开张，各有奇妙。

疏密关系是书法学习的重点，同时又是难点。临习时须悉心体会，不独注意点画、偏旁之间的位置关系，又能于所观察到的位置关系体会其审美意味，并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则思过半矣！

图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