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芳

摘要：《异类婚姻谭》作为2016年芥川奖获奖作品，被认为是近年难得的优秀纯文学作品。作者本谷有希子以“现代说话文学”的形式，通过描写夫妻的日常生活，探讨了现代婚姻中“同化”与“异化”的问题。小说以女主人公“我”的第一人称进行叙述，并且由三对夫妻、恋人构成的三条线索交错进行推动情节发展。作为《异类婚姻谭》的一大显著写作特点，研究多线索叙述方式对于我们把握小说的主题、结构，进而研究日本当代文学大有助益。

关键词：本谷有希子；异类婚姻谭；多线索；芥川奖；日本当代文学

多线索叙事作为一种叙事手法，常运用于电影。例如：宁浩在《疯狂的石头》中广泛运用多线索叙述，通过颠覆线性时间激发观众的观影欲望[1]。尽管多线索叙事在电影研究中已经有了较多关注，在文学视野下关于多线索叙述方式的研究仍然十分少见。

《异类婚姻谭》以日本古代说话文学为活水创作[2]，在叙述方式上采用以“我”为中心的多线索叙述方法。小说开篇以女主人公“我”注意到自己和丈夫的容貌变得一模一样开始，不同于日常生活中我们对于夫妻相的调侃，“我”在发现这一事实后的反应极为惊恐，甚至打电话询问正与恋人同居的弟弟。在被弟弟敷衍之后，“我”又在楼下遇到正在溜猫的邻居，并向邻居讲述了自己发现的这一惊恐事实。小说发展至此，支撑小说情节发展的三条线索的主要人物均已登场，即“我”、弟弟、邻居三者。小说中，“我”代表生活较为安定的中年人阶层；弟弟代表生活还没有安定下来，思想较为开放的年轻人阶层；邻居代表经历过日本经济高速成长和泡沫阶段的老年人阶层。由这三条几乎覆盖整个年龄阶层的线索进行叙事，对于我们全面俯瞰日本社会的全景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作为小说的主线，“我”被塑造成一个从性格到长相都十分平淡无趣的人，“我”的长相是“我”的性格的具象化表现。因为厌倦忙碌的公司生活，“我”与丈夫匆匆结婚，丈夫与“我”的交流很少，甚至在吃饭时，丈夫也是拿着碗盯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丈夫是“在家里什么都不想思考”（《异》，20）[3]的男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发现丈夫的脸在看电视时经常崩坏，几乎不能保持人的样子了，“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和非人的东西结婚了”。另一方面，在“我”忙于朋友婚礼的空当，丈夫竟然慢慢取代了“我”在家中的位置，开始洗衣做饭，俨然成为了妻子的样子。“我”渐渐被丈夫替代了。这种情况下，“我”突然领悟到“我”在与男人的交往过程中一直是被取代的位置，而现在的“我”也许不是真正的“我”。情急之下，“我”借着醉意向丈夫命令道：“请变成你想变成的样子吧！”（《异》，108）[4]于是丈夫失去人形，成为一株山芍药。

在“我”和丈夫组成的这条主线之中，乍一看丈夫是夫妻关系的主导者，但事实上，平淡无奇的“我”才是这段关系的掌控者。“我”被丈夫“同化”也意味着我的“异化”。从这一点来看，“同化”与“异化”并非绝对的对立，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这也是“我”甚至主动被前男友同化的原因。

作为第二条线索主要人物的“我”的弟弟，相对着墨较少，小说中着墨较多的是弟弟的女友。弟弟与女友在小说中作为年轻人的代表，他们的婚姻观代表了日本相当一部分年轻人的婚姻观，即婚姻就像“蛇球”。“蛇球”是弟弟的女友向“我”阐述的一个婚姻的比喻。所谓“蛇球”是指夫妻双方像两条蛇，从尾部开始互相吞噬，最终合为一体，成为一条拥有两个头的蛇球。弟弟与女友虽然相识数年，依旧不愿结婚，真是因为这种婚姻观的原因。从某种意义上说，弟弟与女友的这条叙事线索，与第一条叙事线索形成对比。這条暗线，为小说提供了另一种视角，也为“我”提供了问题的答案，也为“我”后来命令丈夫变成芍药埋下伏笔。

小说的第三条线索是“我”的邻居和她的猫。邻居因为爱猫大小便失禁烦恼不已。因为猫的病难以治疗，导致邻居的家臭味熏天，邻居的丈夫强烈要求将猫丢掉。邻居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同意将猫丢弃，在我的建议下，邻居的丈夫将猫丢入深山。这条线索中，被丢弃的猫与邻居的丈夫都被“我”形容为像一尊一动不动的“菩萨”（《异》，10，87）[5]。而邻居又为什么始终不愿丢弃已经重病的老猫呢。在笔者看来有两层原因值得探究。第一个，因为猫是老猫，而邻居又是一位即将古稀的老人，情感上可能会产生共鸣。第二个，是因为“猫”是邻居与丈夫的桥梁，正是因为这个桥梁的存在，导致邻居并没有被她的丈夫同化。第三条线索呼应了主线“同化”的主题，并与主线情节的推动息息相关。

综上所述，《异类婚姻谭》全文以“我”为中心进行多线索叙事，三条线索相互交叉，推动情节发展之余也塑造出更丰满的人物形象。特别是在“我”的多重视角之下，读者对事件解读更加立体，代入感增强。从《异类婚姻谭》中，笔者感受到本谷有希子的高超写作技巧，同时，也丰富了笔者对多线索叙述方法的理解。

参考文献：

[1]况悦.宁浩电影的叙事研究[D].江西财经大学，2009.

[2]陈婷婷.现代“说话”的吊诡之美——评2016年芥川奖获奖作品《异类婚姻谭》[J]外国文学动态研究，2016（4）：56-64.

[3]本谷有希子.異類婚姻潭[M].東京：講談社，2016.

[4]本谷有希子.異類婚姻潭[M].東京：講談社，2016.

[5]本谷有希子.異類婚姻潭[M].東京：講談社，2016.

（作者单位：东南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