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学萍

不论意见领袖们多么强调做母亲的重要性，很多女性的内心深处，却悄悄埋藏着一句话：“成为一个妈妈，是一件最没用的事情。”你也这样认为吗？

工作中，我见过许许多多总喜欢自己跟自己打架的妈妈，她们一方面不断自我告诫为孩子做出各种牺牲都十分值得，另一方面，卻又始终挣税不开在养育孩子和家庭劳务中积累下来的空虚与自我怀疑。

“我长大了以后，要做一个好妈妈，就像我妈妈一样。”

在幼儿园亲子课当时一片此起彼伏的“警察”、“超人”和“大明星”的回答之中，小妞的这一句自信满满的傻话，惹得在场的每一位爸爸妈妈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赶紧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忙不迭地给她大大地点了一个赞。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我的头脑中不时就会翻腾起小妞的这句话。

说实话，从儿童心理学的角度理解，我是很开心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孩子说长大以后想要“做一个妈妈”。这大致也说明了，在她的眼中（和心中），妈妈是一个很美好、很舒服、整体上很不错的人生模板。

然而，作为一个女性，作为一个做过女孩、也做过母亲的成熟女性来说，我又常常困惑于“做自己”和“做妈妈”之间的摇摆和犹豫。

同许许多多“妈妈”们一样，我们都不曾在自己的成长经历中感受到“做母亲”是一件多么有荣光的事情。在我们成长的时代，似乎做母亲是每个女性“最没用”的角色认同，没有人会认为一个女人生个孩子是件多大的事情。

就像我的母亲，一生都在为自己不是一位国家工人而遗憾，她对我最大的人生期待，就是可以上完大学，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生孩子？那不就跟母鸡下蛋一样简单？

然后，悄悄地，我们所谓的主流的社会观念，就在一天天、一年年的琐碎之中发生着改变。我们这一代小孩长大之后，似乎做一个好母亲，做一个全方位、无死角、宇宙超级无敌厉害的Super妈妈，就成为了当今女性最为了不起，也必须功德圆满的人生设定。

似乎身为一个女性，无论你在其他领域活得多么尽兴、多么精彩，但是，只要你妈妈做得不好，你就是不够好的、不完整的、应该为此羞愧自责的。

于是，我们这一代人之中的很多妈妈们，就莫名长成了一种被嫁接过的扭曲而分裂的样子——在头脑层面，我们接受了太多太多有关母亲重要性的后天洗礼；但是内心深处，又铭刻着成长过程中所深切感受过的各种身为一个母亲的无力和无价值感。

工作中，我见过许许多多总喜欢自己跟自己打架的妈妈，她们一方面不断自我告诫为孩子做出各种牺牲都十分值得，另一方面，却又始终挣脱不开在养育孩子和家庭劳务中积累下来的空虚与自我怀疑。

母亲的价值，的确不应该被随意踩在脚下，但同样也无法承受在转瞬间成为所有女性的至高荣耀。毕竟，太过闪耀的事物，就很难在人间中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太过完美的母亲，也无法带领她的孩子过好现实生活中普普通通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