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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守·改变

2018-02-22

新作文(教育教学研究) 2018年1期
关键词:家业唱戏

(德阳外国语学校 高三·八班 四川 德阳 618000)

白奚推开老旧脱漆的院门,院里早已人去楼空,桃花却馥郁开着。簌簌的风将零碎疏落的花影洒了半院,散作了几团冷香。她入了畅音阁的旧房,从角落里找出了一本浮尘的日记,泛黄易碎的纸页,模糊难辨的字迹。“是它了。”她喃喃道,在斑驳的光线中往日的光影跃然眼前,无法言说的思绪涌入心头。

1951年6月3日

“清晨畅音阁又有人在吊嗓子。是兰姨,她掐着帕子在楼上清脆的唱着。”

那时兰姨二十出头,总爱清晨到阁楼上唱一段曲儿,嗓音弯来绕去,拟歌先敛,欲笑还颦。白奚还为孩童,看着兰姨唱:“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她有时望着畅音阁的牌匾发呆,有时也去河边的青草地中像模像样的唱几句。畅音阁里总是坐满了人,白奚忍不住了,去求母亲让她入那畅音阁,母亲听了,笑着说:“白奚,那畅音阁不是说进就进的,畅音阁在妈妈还是小孩的时候就在这里了,那是家业,只传后人。”白奚听了溜了出去,恰好遇上了来河边浣衣的兰姨。刚到嘴边的《牡丹亭》又吞了回去,兰姨朝她微微一笑,白奚的脸红成了柿子。

1952年5月16日

“前几日畅音阁旁边多了一家院子叫满花楼,也是唱戏的。当那里最有名的旦角请兰姨一起唱,兰姨却合上了门,不再答话。”

兰姨不久前接过了畅音阁,在那时红极一时。兰姨是名旦,总在戏台上一颦一笑俘人心魂。接手不久便使整个城传遍了兰姨的名字,越来越多的人找到年轻的兰姨想要拜师学艺,兰姨却只言:“家业传道,只传后人不传外人。”便不再见客。

时过不久,畅音阁隔壁多了一家满花楼,自曰也是唱戏的院子,请来了名气很大的花旦来唱曲儿,一时间满城皆传兰姨名气要被压过的消息。满花楼的掌柜似是为了避人口嫌,自请了小二到畅音阁来请兰姨一同唱戏,说是消息放了出去,届时有名的人物都要来看。兰姨那时正在桃树下教白奚唱曲儿,听到之后放下了轻捻的手,对那小二说:“我是不会去的,我的祖辈告诉我,畅音阁永不随波逐流,不为世俗所累,永世不变。”说完兰姨拉起白奚,进了屋,只留下“砰”的关门声。

1954年3月10日

“有人找到畅音阁和满花楼,让他们各自关了戏院,随当官的一同去别的地方研究新的戏曲。满花楼关了门,随人去了。兰姨不从,众人来劝,兰姨自是大怒,呵斥不守家业。”

白奚外出求学,待日便归。正逢桃花夭夭,艳丽了河岸,白奚踱回家的路上,路过满花楼,发现店小二全在往外搬东西,兰姨着一身素衣,立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白奚自是起疑,过去询问兰姨:“兰姨,这满花楼在做什么?”兰姨低头,先是一愣,轻声到:“白奚啊,你回来了啊。前几日来了做官的,问我和满花楼的掌柜愿不愿意关了院子随他去为百姓改曲子。我哪是许的,一来曲子不能乱改,二来这畅音阁不能不传下去,恼这满花楼竟随之去了。”白奚听了,怯声道:“若是去了便也好,老是守着这阁子,老是唱那些曲子,是不会一直讨人爱的。”兰姨听闻,转头瞪眼说道:“白奚!我见你长大,以为你最是懂我,哪知你竟如他人一般!外出求学竟学成这幅模样,那老祖辈的东西岂是说改就改的?”说完甩下白奚拉着的手,拂清袖而去。白奚怔在原地,兀自念到:“如若随之去了,改了的曲子也未尝不能讨人喜爱,兰姨,可以去的啊.....”

1954年12月23日

“雪漫天下了几日,那满花楼早已没有人了,而唱戏的戏子越来越多。满花楼改了的新曲传播开来,人们喜爱不已。兰姨一如往日,但来畅音阁听《牡丹亭》的人愈来愈少。”

梅花立在雪中,几瓣雪花轻落在伫立的兰姨肩上,身后有人怯声喊道:“兰姨....”兰姨头也不回,呵道:“走! 别来烦我!”“兰姨是我,奚儿啊。”兰姨回头,看见白奚站在身后,脸早已冻得通红。

兰姨领白奚进了屋,点上了炉子,坐了下来,望着那戏台喃喃道:“那日若应许了那人,畅音阁可会像满花楼一样红火?”白奚不知说甚,静默着。兰姨摇摇头,继续说道:“我在这里唱了一辈子曲儿,守在这里,谁知家业要守没了。”白奚听了,轻声说道:“兰姨,你还恼那满花楼掌柜吗?”“不了,他做了他想做的,我坚守了我坚守的,从祖辈手里接了畅音阁,我该这样做。”“兰姨,那畅音阁若没人了,你还唱戏吗?”白奚问道。“谁又知道呢?人生如戏,你我皆是戏子啊。奚儿,你长到兰姨那么大时,千万记住要听得人劝啊!”兰姨起身,“畅音阁怕是无人来了,怪我,怪我啊....”

1955年5月10日

“兰姨叫我不要再去畅音阁了,择日便走,切莫挂念。”

终日无人了。无人再来畅音阁,无人再来听昔日名旦兰姨唱《牡丹亭》。兰姨恍惚了几日,狠下心,决定离开这里,去到别的地方唱曲。白奚也长成了标致的姑娘,依然每日听人唱曲,只不过听的不再是兰姨唱的曲儿,而是满花楼改的新曲儿。白奚看着畅音阁常常失语失神。

兰姨走的那天,风吹十里。白奚在当年的河头送她,兰姨站在白奚面前对她说:“奚儿啊,当年在这河边听你唱曲,我自认为畅音阁会一直流传下去,哪知道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白奚连忙应到:“兰姨,你若那年随他人去了,或许会像满花楼惊艳一方,而你却一直温暖着戏台。”兰姨挥挥手,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他们敢做,我那时不敢,只守着。而如今境遇不同了,我不后悔。”兰姨理了理白奚被风吹乱的发丝,“走了,奚儿,勿念。”白奚看着兰姨渐渐远去,唱的却是满花楼的曲儿。

满花楼的人后来归入了戏曲研究所,而兰姨离开后,没了音讯,遍寻不得。

白奚合上日记,思绪从回忆中拉回。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白奚捏起手指,不经意间学兰姨的模样唱了一句。

不知惊扰了谁家的黄犬,狂吠。

忽然泪满春衫。是了,其实畅音阁与满花楼皆是一样,皆为了家业,只不过走了不同的路,分别名为坚守与改变。

他们一个温暖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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