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玉娟

秋风起，菊花香。菊影摇曳，药香清郁，根植于内心的菊之情结翻腾如浪。对菊的不解之缘，则从祖母一次次地贴心教导开始。

早春，积雪之下，菊芽已经偷偷地探出嫩黄的小脑袋。乍暖还寒的季节，风如刀般的犀利，菊芽却日渐强壮。四五月间，经过腐熟过的花生饼追肥，菊的枝叶繁茂，长势极好。秋光里，那一大片的姹紫嫣红，总能将萧索的秋装扮得热闹非凡。我们在祖母的庭院里赏菊、喝菊花茶，晚上抱着菊花枕入眠，平素威严的祖母，此刻亦是一脸的安详，那是一段多么清幽的岁月。

年轻时的祖母，在家中地位显赫，方额广颐、庄重有度、不怒自威。虽然生活在乡下，却衣服光鲜，头发用头油梳理得一丝不乱。祖母说话时节奏平稳、音线低缓，但是如果你认为那样容易糊弄，那就大错特错了，她是一位非常有智慧的女人。那些搬弄是非的话，从来不会从她口中出来，但是，若在她面前不讲道理，那她也绝对不会平白受辱。理亏的事不做、没道理的话不讲，但是只要她一开口，准保大家都能心服口服。

中学时期的我，突然爱上了烹饪，假期里包揽了家里的一日三餐，煮饭炒菜样样不差，唯独不会包饺子。我妈性子急，每次见我把饺子馅包到了饺子皮外，总是忍不住斥责我。然而每一次到祖母那边却是另外的待遇。“看我包的饺子，馅都漏了。”我嘟哝着，为自己的手拙而烦恼。祖母却是一团和气：“你啊，莫急，看到院子里的那些花吗？现在开得多热闹啊，唯有菊花不争花期，在秋天开放。不是所有的花都在春天开，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花期。”祖母的话不急不慢，却正说到我的心坎，心结豁然打开。

中专毕业，我的工作一直不理想，前途渺茫，心中愤懑不已。有一次，亲戚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工作，我却因为没有经验而信心不足。祖母亲手帮我冲了一杯菊花茶，安慰我说：“人生如品茶，初时苦涩，伴随着我们的阅历却越品越香。所以，不要放弃任何机会。”我一直践行着这句话。

如今，祖母已经年近九十，她生活规律，每天锻煉，仍然睿智健朗、思维敏捷、说话条理清晰，越是年纪大了越喜欢笑了，每次见到她，她都笑得如同园子里灿烂的菊花。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敬爱的祖母啊！

（编辑/张金余）endprint